无戒学堂ip营打卡第9天，2227/19792
文/南驰
胡穗子失去意识拢共加起来也没两分钟，甚至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晕过去了。
她恍惚中还记得自己看见了张秀娟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听见她温柔地对自己说放心，有她在。她好像还叫了张秀娟一声，拉着她和她说了好多的话。她让张秀娟不要让李瑞英靠近自己，也不要告诉叶知秋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还让她赶紧和父亲胡运德打电话，让他联系证志坚帮忙联系人民医院的床位。
可实际上，除了第一句话是真的以外，其他的所有事情，不过是胡穗子晕倒时在脑子里的想象罢了。
胡穗子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周身暖暖的，张秀娟的两条胳膊将她紧紧地环抱在臂弯里，让她莫名地产生一种安全感。穗子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温柔、脆弱、纯粹，而张秀娟就是那个母亲，给了她难得的温暖，成为她暂时的港湾。
穗子闭着眼睛，觉得与周遭的所有事物都隔绝了，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张秀娟是一体的。
她听见有个年轻的姑娘的声音在喊，“都散了吧，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要拦着我们工作啊。”接着，一片低沉的、闹哄哄的声音随着鞋底摩擦在水泥地上的窸窣渐行渐远。
应该是在分散刚才看热闹的那群人吧。穗子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们终于走了，那些冷静的、冷漠的、冷酷的眼神终于消失了。
人群走远，她听见了婆婆李瑞英的啜泣声，那声音随着人群走远越来越清晰，她哭得久了，便忍不住悲号起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呀……天呐！这可怎么办呀！”
胡穗子刚刚放松下去的心又一下子紧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计较谁对谁错么？她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短暂的愤懑过后，穗子也看淡了，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谁让自己不是她的亲女儿呢？再说了，她现在要是真的上前来关心自己，估计膈应的是我自己吧。这样挺好，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在经历过心里的这一番波涛起伏后，猛烈的疲惫感重新席卷而来，裹挟着胡穗子娇小的身体，虽然大脑已经彻底清醒了，可她的眼皮就像被灌了铅一样，重得抬都抬不起来。她决定继续装睡，要是此刻睁开了眼睛，她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应对面前的这些目光，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李瑞英。
在黑暗中，胡穗子的感觉器官似乎变得十分敏锐，每一块肌肤、甚至每一个毛孔的异动都显得格外清晰。
两双有力的手分别抬住了她的头和脚，还有一双手似乎扶住了她的腰，在一阵合力之下，她似乎离开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一小截的距离，复又重新降落了下去，不同的是，此刻后背躺着的地方软软的、暖暖的，还带有一股夹了消毒水的洗衣粉味道。
“是床吗？”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身下的轮子骨碌碌飞奔了起来，她一边在地面上平行移动着，一边放在脚边的被子就盖了过来，依旧是那种干净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身下那股暖流的势头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猛烈了，只有在身体动作幅度比较大的时候，那股水流才会猛地汹涌一阵，一股温温热热的感觉在她的大腿根部盘旋。
“难道是尿床了吗？”这么想着，穗子的脸羞红了几秒，忽然刷——的一下又变得惨白了，“不是尿床！是羊水！“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张秀娟和她说过的羊水过多的风险，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露在被子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垫。
一只柔软的手温柔地覆盖上了穗子的手背，轻轻地拍了两下。那只手的食指手指肚上似乎有一层老茧结成的厚皮，抚过穗子的手背时稍微有点磨手。
胡穗子勉强支撑把眼睛咧开一条缝，朦胧中，迎面就撞上了张秀娟温和的笑容。“原来那只手的主人就是张医生啊”，得到安慰的穗子觉得心头一暖，反手捏了捏张秀娟还停留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
她又微微偏头瞄了周围一眼，床位的位置，李瑞英站在那里，双手扶在担架床的护栏上，小跑着跟上周围医生的步伐。似乎发现李瑞英有所察觉，穗子赶紧重新闭上了眼睛，意识又陷入一片朦胧的混沌中去了。
小腹部时不时地就传来那种熟悉的阵痛，间隔也好想越来越短，每次都是休息不到三五分钟，肚子就会像被铁钳夹住拧起来一般。
知道李瑞英就在身边，胡穗子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声势浩大的争执，到最后，她都没有找到那个可以让她顺杆下来的台阶，她和李瑞英还堵着气呢，此刻她可不想在李瑞英面前软下来。
胡穗子的倔脾气一上来，就谁都劝不住了。她在心里也和自己堵着气，“不是说女人生孩子是要忍受十级阵痛么，上次逛商场时叶知秋一口气憋到了五级就忍不住喊痛了，叫得惊天动地。我倒要看看，自己能挨到几级。”
李瑞英紧跟在担架后面疾走，才算勉强赶上张秀娟的速度。她的心里怕极了。
直到此刻，她才回想起胡穗子在花台边和自己说过孩子会有风险的话，自己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虽然李瑞英嘴上说着孩子和叶家没关系，可现在想来，也是一半真一半假，说到底，这个孩子始终是叶知秋的骨肉，就像胡穗子说的，他的身上流着的血里也有叶家的一部分。要是孩子真的又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叶家的根可真就是断在她的手里了，她怎么和儿子交待？怎么和死去的叶云海交待？又怎么和自己交待？
胡穗子自从在小花园晕倒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没醒怎么生孩子？尽管叶云害死后她开始扬眉吐气做自己，很多细节都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去维护，可她的本性还是纯良的，如果自己手上真的沾上了自家孩子的血，甚至是沾上了胡穗子的血，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李瑞英越想越后怕，眼泪迅速涌上眼眶蒙住了她的两只老眼。泪眼迷蒙中，李瑞英一不小心，一只脚绊在了另一只脚上。她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稳，张秀娟一行人早就推着胡穗子睡着的床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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