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路口,余生和小良转身之后再也没回过头。
余生至今还记得那个夜晚,街边的小摊人很少,路灯的光线格外得暗。衣服裹得再紧,还是会感觉到冷。走的再远,还是一个人…….
那晚他没有回宿舍,宿舍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只知道,中午我们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余生就已经躺在了床上,床底就一双沾满灰的鞋子。他没有脱衣服,整个人被裹在了被子里。
太阳和大熊敲着栏杆,问余生:“余生,你开窍了啊!昨天一晚都没回来,是不是和小良出去嘿嘿嘿了啊!”两个人一脸坏笑。
余生还在被子里,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看着他们喊余生,感觉余生有了一点不对劲。就对余生说“余生,睡觉把衣服脱了吧,你这样容易着凉。”余生还是没有回应我们。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余生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打开看到上面写着。
“我累了,想睡一会,不用管我。”我们都僵在了那里,空气凝固成了安静。
我们大概都猜到了余生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时的不知所措,让我们都选择了让余生一个人安静的睡一会儿。那天的课,余生都没去。老师在点喊到余生的时候,我们三个就轮着帮他喊了到。买了午饭放在了余生桌子上,在我们下课带晚饭回来的时候。午饭还是像中午刚放上去的一样,默默的呆在那里。这时的余生我们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那一晚,宿舍出奇的安静,没有太阳和大熊的打闹,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一幅和谐宿舍的典范。而为什么这样的原因,都在我们三个早早躺在床上的人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因为平时余生本来就很沉默,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余生只会用一个字,或者两个字来回答你。所以我们竟然一时想不出,能和余生交流的办法。不知道怎么开导余生。
第二天早上,余生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准时的闹钟,把被子叠好下床,只是多了一步,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洗了个澡换了一套新衣服。一切依然有条不紊。然后去买了早饭,吃完早饭就翻开了那本早已被他写满笔记的英语语法书,把昨天上课的内容开始自学。我们看着余生的举动,就感觉昨天的事没发生一样。
大熊被余生的闹钟吵醒后,就一直醒着。他看着余生像往常一样做完这一整套流程。在余生翻开书的那一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余生,那个……你没事吧?”
我和太阳一听,直骂大熊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熊问完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冒犯,但已经说出口了,也只好尴尬的看着余生,等待着回复。
余生听到大熊的问题,顿了一下,然后像往常一样,恢复了两个字:“没事”然后就带上了耳机,不再说话。
我们之后也再没有提这个话题。但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心理原因吧。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感觉余生有了一些变化,但又具体说不出是哪些。最后我们统称总结为,他起的更早了,话变得更少了。
但偶尔也会,和我们在宿舍关了灯的夜里,讨论一些关于男生的话题。有时候我们不小心谈论到了一些关于爱情的话题,余生也都表示出了一笑而过。余生的勤奋竟然坚持了两年,第三年他考研成功,搬出来了这个宿舍。我想他是换了各地方继续勤奋。
就在余生搬出宿舍的前一天,我们哥几个拉着余生给他办了个欢送会。在那个欢送会上,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因为高兴,余生说的话比前三年说的加起来都多。喝到最后的时候,酒桌上的话越来越少,而将要离别的感伤,不知不觉的变得浓了起来。
大熊醉醺醺的锤着余生的肩膀,说着:“余生,你小子!本事大了。一声不想的就要走了。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
“当!怎么不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永远也不会忘!”余生说着,手里还举着一个酒瓶。
总有一个人要负责把他们最后弄回去,我就刻意的少喝了一点。听着他们的话,也莫名的更感到了一点失落。余生就要走了,宿舍里再也没有五点半的闹钟,期末的复习靠的人也变成了自己。叠放整齐被子的床,变成了一张冷冰冰的床板.........太多的太多,手上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余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大熊搂着余生的脖子,靠在余生的耳朵边大声的吼着。我想他是想和余生说一句悄悄话吧。
余生听后,眼神似乎回复了一些清醒。沉默了一会二,然后笑着说。
“那晚,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走了很远。我也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不甘心。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当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就拼了命得往回跑,就像一条疯狗一样。”余生说着苦笑了起来。
“我跑到了她宿舍楼下,给她发了信息,打了电话。她没接·等到最后,等来的只是她的舍友给了我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我所有送给她的东西。我知道一起的挣扎变得无力。在一个路灯下,我打开了箱子。箱子里整齐的放着,我给她写的信,我送她的花,还有一摞给她的复习资料。这些东西陪着我,在灯下呆了很久。”
我们都安静的听着。
“我把那一封封信又看了一遍。然后我就把信和箱子用一把火给烧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余生笑着说,我们分不清余生现在是醉着还是醒着。
“为什么?”我也好奇,大熊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最底下的一封信里不是我写给她的,是她写给我的。上面写着“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了解她,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这。。。。余生你不会是被发好人卡了吧?”大熊说。
“我和她之间,你们是不会懂的。我不想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她也一样。我们需要的只是彼此之间的理解。那一晚,我想清楚了。我只能把眼前的事情做好,等我变得更加优秀才能去问她原因。现在只是离那更近一步了。”
当时我们听余生说完,都听的一头雾水。认为余生又在灌什么鸡汤。最后都以大笑而不了了之了。但奇怪的是太阳始终一言不发,我们也没注意。直到最后在搬他回宿舍的时候,他说了一路的胡话,当然那些话里又夹着另外一个故事。而我在多年之后,和太阳再次相遇时才明白那些话的意义。
有聚终有散,在太阳和大熊睡得像头猪一样的时候。余生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宿舍也被他打扫了一遍。我在他打扫宿舍的时候就起来了。本想把太阳和大熊叫起来送送余生的。但余生和我说算了,让他们好好睡吧。我知道余生是怕,太阳大熊这两个直性子,在离别的时候控制不住感情。我就帮余生拎了一个箱子,轻轻的把门带上。
在车站的时候。我也有些感触。但还是强忍着.
“余生,我也不太会说话。那就在这祝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吧。”说完,余生上来和我拥抱了一下。然后向我招了招手,转身进了安检。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着也许这就是每个人不同的路吧。
也许是因为学业,也许是因为工作。反正就是出现了各种原因。我们和余生的联系慢慢变得少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种失联的状态。我们都想着,余生也许还在追寻着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吧。
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尽管生活的打磨,让我改变了很多。但那段岁月的旋律依旧会在无数个孤独的黑夜里陪我入眠。
就在元旦前夜,因为一些事务我只能当地最后一班高铁回南京。到了南京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我眼前消失了十几年的背影,那个最后停留在火车站入站口的背影。
“余生!”我欣喜的跑了过去拍了他的肩膀。
余生回头看到是我,也显得很高兴。现在的余生不像从前的沉默不语了。在我眼前就像一个英伦绅士一样,金丝眼镜利落的发型更加体现出他的自信气质。
我们都没打到车,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我们聊了很多,都是那段岁月发生的事。当我调侃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害羞,反而有些自嘲。等我问到他,找到当年那个答案没的时候。他从胸口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对我自豪的说你看,这是我女儿,可爱吧!我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笑的是多么天真灿烂。到了深夜,我俩在附近旅馆开了间房就住下了。
关了灯的房间,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一个个宿舍的夜晚。又是一阵畅谈。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睡着的。在第二天醒来后,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为了避免又出现突然失联的状况出现,然后挥手告别。这一次,我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上了出租车。但这次没有感到失落,也许内心的磨砺变得坚强,但我想这次更多的是期待下次的重逢。
键盘不停敲动,屏幕闪烁。
时间又一次从我的回忆里悄悄流过,那段岁月的旋律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萦绕。我想着总有一些东西可以承载它们,慢慢的把它们写下来也许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与其说怀念,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种回味,那些岁月里的东西,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剩下来的都装在了我们的脑子里,我把它拿了出来,一遍一遍的修改,尽管还是有一些不尽人意,但它终于有个地方可以放了,我的心里也就稍稍轻松了一些。
孤独的黑夜再次来临,伴着这段岁月的夜曲,我画上了一个句号,安然睡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