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耘彤
01
伊娃，很洋气的名字，只是与名字的本人却有点违和。
高高扎起的马尾，露出宽宽的额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还带有没脱离干净的东北黑土地的气息。
第一次见到她，是她跟她哥来咨询电脑培训课程，她全程都用一种崇拜、依赖的眼神望着她哥，好像什么事情，只要由她哥决定就好，她都会一无返顾的冲过去。
这对兄妹感情真好，可有一点奇怪的是，哥哥一口南方口音，而妹妹却是地道的东北口音。
他们走后，有学员不屑地说：他俩绝对不是“兄妹”，经常在某饭店门前见到这个女孩，她肯定是一个“服务员”。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的电脑学校是面向社会招生，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即使是真的，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当时我所在的那个城市，刚刚摆脱贫困地区的称号，随着经济的发展，也迎来了一些不良的社会现象，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店拔地而起，各家之间为了争夺生意，都会采取招聘一些特殊“服务员”方式。
这些“服务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饭点时间坐在大堂里，等待客人的挑选，然后陪客人吃饭、喝酒……甚至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业务。
这些“服务员”大多数是外地人，尤其是东北的要多一些，那段时间导致本地人对东北女人都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
因为我小时候是在东北长大的，对东北有着特殊的感情，对此我也特别无奈，朋友总拿这事调侃我，我只能说东北有三个省，请不要以概偏全。
02
伊娃下课后喜欢找我聊天，我俩慢慢就熟络起来，可能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可能是她急于寻找一个倾述对象，想把她内心的喜悦和苦闷都发泄出来。
伊娃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山村里，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的观念很强，全家的重心都在弟弟身上，从小她就是被忽略的一个。
就在这种没人关心，没人管束的状态下，她渐渐长大了。
为了照顾弟弟，她比别人的孩子上学都晚，学习成绩也不好，她父母认为，女孩子早晚要嫁人，学那么多东西也没用，所以她初中还没毕业，就想和表姐出来打工，她父母不仅没阻止，还很支持，嘱咐她多挣点钱，以后好给弟弟娶媳妇。
她和表姐来投奔同村的一个小姐妹，开始时确实是做真正的服务员，很辛苦，但她很开心，她觉得在这里比在家里还好，每月开了工资给家里寄去一部分，还可以剩下一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当时，饭店所有服务员都住在一起，包括那些特殊“服务员”们，年纪都不大，很容易就玩到一起，经常听那些服务员讲，怎么让客人多喝酒（她们是有提成的），怎么摆脱客人的纠缠……
伊娃从小就没受到过父母的关注，更谈不上给她树立正确的事非观，她不觉得小姐妹们做得是件不好的事，所以，在小姐妹的劝说下，她和表姐也加入了她们。
这下每月挣得钱是原来的几倍多，往家里寄钱的时候，难得的得到了父母的夸奖，她心里非常高兴。
小姐妹们帮她起了一个洋气的名字——伊娃。
有些客人还好，只让她们陪着喝酒，聊天，活跃一下气氛，但在那种环境下，难免也有吃亏的时候，如果遇到对她们动手动脚，满嘴下流话的客人，那就只能认倒霉。
但她也有底线——不跟客人出台，这一点她一直坚守着，因为她知道，做这种事的女孩会被人一辈子瞧不起。
有一次，有几个男人轮番灌她酒，趁她喝醉想带她出去，她就在那时认识了哥，是哥把她救了下来。
03
哥在北京某报社工作，这次来这里办事，要待上一段时间。
俩人就这么认识了，哥知道伊娃是做什么的，但他从来没有任何逾越行为，好像真得把她当成了妹妹，可她的心态却产生了变化，由原来的崇拜变成了爱慕。
少女情窦初开，哥在她眼里，一切都那么完美。
哥会关心她，经常鼓励她多学习，告诉她，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能走错路。
伊娃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哥之间的差距，现在的自己是配不上哥的，她希望有一天哥也能喜欢上她。
伊娃辞了原来的工作，又找了一个真正的服务员工作，虽然辛苦，工资又低，每次寄钱回家的时候还会挨骂，但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哥对她的看法。
她开始自学初中课程，又报了电脑培训班，她希望能多学点东西，有朝一日在北京找到一份工作，这样离哥就更近了。
哥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他回了北京。
伊娃那几天像丢了魂儿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发了疯似的想哥。
她每天都会给哥打电话，哥很忙，大部分说两句就会挂断，偶尔多聊几句，她会高兴好久。
她经常问我：你说哥会不会喜欢我？
通常我都不做回答，其实她并不用我回答，因为答案总会让她很伤心。
有人说过：很多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擦肩而过就是杳然一生。
伊娃什么都懂，只是不愿意面对，她宁愿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就还会有希望。
她想去北京看哥，哪怕一眼也好，她也知道这样做会给哥带来麻烦，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电话里提出了这个请求，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伊娃有一阵子没来上课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留在了北京，只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04
某日，伊娃来向我告别。
这个城市正在开展最大力度的扫黄打黑活动，严厉打击酒楼饭店的特殊“服务员”现象，她表姐失去了工作，她俩决定去广东发展。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哥知道吗？
伊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早回来了，哥和他的女朋友接待的我，他女朋友特别漂亮，对我也很好，他们让我在北京多玩几天，可我只待了一天。”
“这样我就死心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哥是好人，我希望他们幸福。”
伊娃走了，我们再也没联系过，走前她告诉我，她叫张静，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张爱玲曾说过：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一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不摔跟头，不碰壁，不碰个头破血流，怎能炼出钢筋铁骨，怎能长大呢？
惟愿往后余生，有一个人爱你人，而你也爱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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