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段旧事了,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他们不曾相识,他们的一生是否会幸福一些呢?唉,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随着沈云开的娓娓讲述,时间飞速倒流,回溯到遥远的上个世纪三十年代。那是推崇文学钟爱文人的诗意时代,是崇尚自由张扬个性的浪漫时代。
其时,沈疏桐在北京一所大学教现代文学,江月华则是学生戏剧社骨干。两人初次见面,是在校长何之洲的办公室。
何之洲是沈疏桐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沈疏桐来自云南香格里拉雨崩村,那里雪山瀑布,云山雾海,自然风光美轮美奂,据说是天堂的入口。却地处偏僻与世隔绝,仅有一条驿道通向山外。他不满足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生活,凭着一股子乡野少年的执拗来大都市闯世界。熬过了无数个孤独寂寥的日夜,终于凭借一支生花妙笔,在文坛有了一席之地。何之洲在省报上读到他的作品,被他天才的文字折服,叹惋他清苦的境遇,顿生爱才之心,索性大费周章,请他来大学教书。
江月华来自杭州江家,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月华是掌上明珠,在爱中长大,却不是传统淑女,反而性格跳脱,明朗活泼,刚毅果敢。自幼琴棋书画俱佳,加上父母教育开明,对她尊重,给她自由,她极有主见。后来上了新式学堂,眼界大开,更增远见卓识。她刚进大学,就凭才貌出众成为校园风云人物,又因颇有性格,肤色略黑,被誉为象牙塔里的一朵黑玫瑰。
截然不同的两人,像是地球的两极,在一个如此巧合的机缘之下,不期而遇。命运之手翻云覆雨,在相识的最初,谁料得到,他们的一生竟会就此纠缠不清,而在厮守终生之后,却又决绝至此?
“月华,这是我校文学系的灵魂人物,文坛新秀沈疏桐教授。沈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天才作家,我相信他终有一日会成为中国文坛百年一遇的璀璨巨星。疏桐,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戏剧社骨干江月华。”何之洲给二人做了介绍,调侃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你们俩的名字很有渊源,也确是有缘,很快就会在课堂上见面了——沈教授将会教授现代文学,到时你们就是师生了。”
沈疏桐眼前一亮,顿感丽人在侧,满室生辉。眼前的少女留着时下流行的俏丽短发,剑眉星目,眉心一颗美人痣,眉梢入云,唇边含笑,真真明媚逼人。一袭月白旗袍,肤色略微带黑,仿佛凝结了夏日的阳光,更衬得她神采奕奕,英姿勃发。他不由想起故乡皑皑连绵的雪山,飞溅如玉的瀑布。他一瞬间被她自由的明媚击中,一种庄严肃穆得近乎悲壮的柔情抓住了他。
他说不出话,凝视着她。
她并不曾朝他投去探询的目光,忐忑的他没有等来她的回望,她对异性炙热的注视早已司空见惯。她若无其事地微笑,并不看他:“你好,沈教授。”向何之洲简单汇报了工作,礼貌地含笑颔首,翩然而去。
这惊鸿一瞥,在他心里留下了多深的震撼,很快他便用行动证明了。他开始像她的影子一样紧紧追逐她的踪迹,之后炙热滚烫的情书像雪花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向她。他又一次用他乡野少年的执拗性子,像当初追求文学梦一样,用全部生命追求他的爱情梦。
她不胜其扰。孱弱笨拙的他实在不是她的理想,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她不好太过拒绝,托朋友表明心意。他不以为意,依然故我。她干脆不上他的课,拿着他厚厚的一迭情书,报告校长何之洲。
何之洲耐心地听完了她的投诉,想替老友做冰人:“月华,他是一个痴人,一旦动了真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有爱人的自由,他顽固地爱着你。”
“我亦有不爱的自由,我顽固地不爱他。”江月华不为所动。
“他是一个大才子,将来一定傲视文坛;更是一个好男人,肯定待你全心全意。这样一个大有前途又真心爱你的佳偶,错过岂不可惜?”何之洲苦口婆心。
“我的生命属于我自己,只需对自己负责,不必替他人圆梦。我不能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我并不爱的男子。我不爱他,他好与不好,又与我何干?”江月华有她的坚持。
不如不遇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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