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候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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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雪狐柒琊（6）
第七章：
随着叶郴下山的时候，柒琊能感受到藏在暗处的雪狐一族，它们张着各自的眼睛目送自己。眼神里藏着她即使不看也知道的期盼。
行到渡阴口，叶郴指着一块空地：“当时我和皇上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的。”
“这里？”曾经被压倒的青草重新竖立了起来，看不出来当时的痕迹，“我没有记忆。”
“因为你当时晕过去了。不过你为什么会晕倒呢？”
柒琊抬手指着渡阴口上方的一簇野葡萄树：“那里有好吃的。”
一簇青色的葡萄树枝桠立在那里，叶郴忽而理解了，大抵是因为他和夏致释遇见她那日，她是因为试图摘葡萄而后滑到摔晕了。
“我最喜欢吃的青葡萄。”柒琊说罢，侧头看身边的叶郴。他正顺着她指的往方向看着那簇野葡萄。 “现在树上还有葡萄吗？”叶郴询问她。
柒琊摇摇头：“太高了，我每次都爬不上去。每一次我都是在下面等葡萄自己掉下来的。”
竟这般可怜，叶郴觉得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他往旁侧移动了一步，脚步轻踮一个飞身到了葡萄从边，乍一看，葡萄丛里只剩下密密的青叶。
他寻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有葡萄，柒琊在下方仰首等着他。叶郴打发掉准备放弃的心思，细细地在枝桠间寻觅起来。找了半晌，终于寻觅到了。他下到柒琊跟前将手掌摊开，六粒熟透的青葡萄。
柒琊从叶郴飞身而下时眼睛里就只剩他了，他到了自己面前，展开的掌心里全部都是她往日等很久才能等到的最喜欢的青葡萄。
柒琊觉得自己的心涩涩的，又甜甜的，就好像是青葡萄才成熟时候吃进嘴里的味道。柒琊伸手将青葡萄拿进自己手里。
然后她展开双手抱住了叶郴，脑袋埋在他脖颈间轻轻用力蹭了蹭。罢了，她放开他，一脸认真和感激：“叶郴叶郴，谢谢你。”
突然至之的温暖和挨蹭使得叶郴赫然窘迫，他慌张地往后挪一步，却又要故作镇定：“不过就是几粒葡萄罢了。”
他转身往前走：“我们回将军府吧。”
柒琊捧着手里的青葡萄，她真是很想吃，又真是很舍不得。看了许久，终于没有忍住，她想：就吃一粒，就吃一粒。然后，她将所有的都吃光了。
最后时节的葡萄，甜味晕染开，味道极佳。柒琊觉得往日她和柒在在那树下守了三百年都没有遇见过这般味美。
和柒琊回到府中已经正午之后，叶郴吩咐青青多为柒琊讲述些夏国规矩。自己只身进了皇宫。
到了宫中，当值的御前侍卫说叶老爷和几位兵部的大人正在同皇上商议要事。叶郴便只好等候，父亲要进宫的事情前几日同自己说过的。
是关于郑国的事情。近些年，夏国国力渐长，从原本位居三国最末成了三国之中。原本位居三国之中的郑国自是心生不满，从而对夏国虎视眈眈。
据消息说，夏国和郑国交壤的石驿。夏国百姓喂养的羔羊进了郑国百姓的菜田吃了数十亩他们的庄稼。这本事一件小事，但石驿当职的郑国官员将这件事上禀了。一直伺机的郑国可算找到了机会，将这件事情视作夏国故意挑衅的借口，企图发起战事。
叶郴等了半刻钟，叶老爷和几位兵部的大人终于出来，他们各个神情凝重。叶郴迎上去：“父亲，各位大人。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呀。边疆战士来报，郑国已经开始准备粮草。”叶老爷摇摇头，“此次战事，怕是不可避免。”
“是呀。”
“我们怕是也只有做准备了。”几位兵部大人附和。
“好了，郴儿，我先回府了。”叶老爷和几位大人一起走远，叶郴看到他们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厚重的担忧。
夏致释才登基一年，这时候就发生战争，无论最后胜负，对夏致释都是有害而无利。百姓会以为皇帝无能。
侍卫已经禀报，叶郴走进屋去。
夏致释坐在桌案前看奏折，他神色平静，眉眼里丝毫看不出忧心。叶郴先行礼，而后切声问了句：“皇上，你还好吗？”
听到叶郴如是问，夏致释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叶郴：“我应该不好吗？”
他说了我字，叶郴放下心来。他忘了，这个他了解的多年挚友，他也是君王，掌控一切的皇上。他全可以相信他已有对策。
“臣多虑了。”
“怎么样？查清楚了？”夏致释从桌案后走下来，他负手站着，“陪朕去华云宫走走吧。”
华云宫是夏国皇宫里一处特别的存在，它的内里就宛如平常百姓家。宫里盛传的是先帝曾宠幸了一个宫外女子。那女子出身平民，喜爱质朴的环境。先帝为了她而特意建立了华云宫。
叶郴知道，并不是如此的。这华云宫的确是先帝为一个女子建立的，只是那女子是先后罢了。先帝登基仅三年就病逝的皇后，夏致释的母后。
先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与夏致释的母后成了亲，两人伉俪情深，第二年就有了夏致释，夏致释五岁的时候先帝登基，再三年先后就去世了。先后去世之前，病得甚重，她一心想要到宫外静养，但是先帝忙于政务又不情愿安排先后独自出宫，索性就在宫里建了华云宫。
华云宫常年有宫人打扫，他们见了夏致释和叶郴前来，纷纷屈身行礼。夏致释打发她们在外守候，只和叶郴游走于庭院之中。
叶郴将所了解到的关于柒琊的消息一一诉之给夏致释。夏致释听罢，略微沉思：“所以，她是个关外女子？早先就流浪到了夏国，一直和一位同行的老妪住在崇南山。”
“是。”
“你是否觉得还有其它疑点？那座墓，你去看过了？”
夏致释果然问到了墓的事情，早先叶郴就想过，该带人去挖开墓碑，查看里面是否真的有老人尸骨。但是柒琊哀伤的模样又让他担心如果里面真的有尸骨，那他将如何面对她？
“臣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臣即日就去查看。”
夏致释颔首，而后他看向华云宫的牌匾：“那日上牌匾，母后就搂着朕站在这里的。”
“皇上思母心切，臣感同身受。”
“叶郴，你知道朕不是说这个。母后一直不希望朕做皇帝，她说倦厌在华云宫等父皇来的日子。她只希望朕安稳生活。但是朕却一直向往朝堂，对于父皇提起的政事兴致浓烈。朕终究还是做了皇帝。”夏致释移开看着华云宫牌匾的目光，他看向远处，“朕背弃了母后的夙愿。”
“但是陛下做到了先帝的期许。”
夏致释声调降低，如同渐渐染上天空的墨色：“朕还没有完成，等朕稳固朝堂的时候才算完成。”
叶郴顺着夏致释的视线看，天幕一片浩渺苍茫，笼罩大地的墨色强大而有吞噬力。叶郴知道，夏致释的心思还不止于此。
“叶郴，此次，朕要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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