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林垚与那易炎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如此别后重逢。想她孤身成性,念他穷困潦倒,此一相逢便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贵只贵在别无他想,糊涂人看来却是缠意绵绵,清醒的人又有几个?世上感情本就复杂,凡人又怎能轻易理清,太过纯粹的反倒成了怪事,那易炎刚一出现便给那宁泷一记‘警棍’。
想那宁泷从来高傲不可一世,怎容得半点挑衅,如今受到双双违抗,一时之间难免不可适应,本以为那林垚没心肺,成未想到竟在意这易炎到此等地步,甚至竟有些落寞,甩下众人独自离去,孟婆紧随其后......

如今杏花早已枯萎,桃花正盛,宁泷掠过之处,卷起一片红粉,不知是他特意还是在冥冥之中,他竟去了春满园。
如今这春满园也已改了名姓,一来生意做大,二来所谓风水之说,林垚与林母留下的晦气该清扫一番,于是换了个牌匾,名曰:聚花楼。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又购置了几块地,刷新一番,也算是华丽了。
这聚花楼里的老妈子打一眼便瞧出宁泷身份不凡,忙喊了三两丫头上前招呼,宁泷左拥右抱,留下“你回去!”一句打发了身后的孟婆。
前脚踏进大门,本就喧嚣戏闹的聚花楼里顿时安静下来,男儿皆纳罕,此人是谁?镇上有权有势的怎会有他们不认识的?女儿们心亦早就扑在宁泷身上,这一袭红裳耀眼绝美的较女子更甚,未接客的瞧见他便都一窝蜂的涌上前去,‘公子,大爷’喊个不停。
老妈子一看这还得了,楼里姑娘魂全被摄去了,她还怎么安生的做生意!万一来几个没出息的倒贴,可了不得喽,看宁泷仪表堂堂,衣着华丽,又断不敢轻易开罪,于是走上前对宁泷行礼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宁泷根本未将她放在眼里,只顾自家说道:“脸上有酒窝的全部跟我来!”说着,负手往楼上走。
那老妈子一时气极,再有权势的为了这里的姑娘和她身后东家,也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如今这不知哪里来的外省人竟如此狂妄!
看着宁泷不顾其他,只拥着一群姑娘上楼,面儿上招呼玩好,又喊着有客的伺候好大爷们,私下里喊来小厮暗中打探宁泷的虚实。一时之间,心中早已想好法子,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她聚花楼的招牌还如何保得,她王丽华的威严又将何存!
自那宁泷出门到现在已是一天,临了傍晚也未归,本来是要迎林垚过门的日子,就这样搁置下了。
孟婆他们倒没什么动静,他家主子从来叫人捉摸不透,做何事想来也有他的道理,故也悠然;林守仁与林淼却不免坐不住了,一同往竹林处去欲讨师尊示下;林垚只顾与那易炎叙旧,自然不放心上,连他在与不在也摸不清楚,只纳罕他何故没响声,不来找她麻烦。
趁着林守仁不在,林垚便大胆起来,拉着易炎出了这林家大宅,正值阳春三月,四处桃花烂漫,易炎顺手摘下一支来,递给林垚,林垚笑着接了过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他俩一道闲逛,看看这个吃吃那个,好不乐哉。
众人看林垚一介女流又未曾梳髻,便随男子抛头露面有说有笑,不免又是一阵评头论足,什么烟花女子,水性杨花各样难以入耳之语皆全,林垚也不加理睬反笑的更大声。
走到一处糕点摊前,询问老板价钱,那老板便是其中谈论最激烈的一个,瞥了眼林垚,说道:“我最痛恨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烟花女子!不做你的生意!赶紧走!”一语未了,一脸嫌弃的朝林垚摆手,旁边的小贩随之附和,不乏随丈夫讨生活的女子,皆对林垚嗤之以鼻。
易炎气之不过,欲要理论,林垚朝他摇摇头且一使眼色,易炎顿时明白,两手一摊双肩一耸,他二人将那糕点摊掀了个底朝天 。
众人惊呼,那老板骂骂咧咧挽起袖口,一副干架的姿态。
未等上前,林垚早已拉着易炎逃之夭夭,那老板在后头追着骂,气的要命,林垚与易炎则得意相当,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动了,朝后边看看那老板还在追,笑着掏出个大元宝来,猛的一砸,喊道:“足够你支好几个摊子了!”
眼看着那老板将那金元宝拾起来,边扶着易炎喘粗气边笑道:“你可要赶紧的支好了,一会儿咱们路过还要给你掀了!”说罢与那易炎哈哈大笑。
那老板从未见过这样大的一锭元宝,就是租个店面也足够了,火气自然灭了,也只是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易炎看那老板走了,笑道:“那大元宝也是给多了!”
林垚摆摆手说道:“是浪费了些......”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没这大元宝恐怕也搪塞不住他。”他二人几乎同时说出此话来,随后相视一笑,有些人真是冥冥当中的,你管它相隔多远相离几年,默契依旧,所谓契合是也。
他二人这一逃也是跑了不少路,不免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林垚环视四周,一片陌生,不禁说道:“易炎哥哥,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易炎摇头不知,林垚笑道:“只顾混跑,连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说着两人又环顾了四周,发现是个荒凉之地,到处是黄土,人烟罕至。
易炎不觉纳罕道:“怎不知咱们小镇附近还有这去处?”
“我鲜少出门,更是不知。”林垚说话之间不住搜寻,想找个路来。
易炎看她一副漫无目的之态,不禁笑出声来:“傻丫头,你忘记用日头和树影来辨别了?”
“可是这附近没一棵树......”话犹未了,两人视线中同时出现一处建筑,土墙垒的小馆子,两扇方格镂空木门,门前土堆上斜插个蓝布旗,红彤彤两个大字‘面馆’七扭八歪的印在上头,随风飘起,破烂不堪带着岁月的痕迹,再细瞧去,插旗子的木棍上头布满不知名的抓痕,翻卷着,木屑夹土随风扬起一片。
林垚小声嘀咕:“何时在此处搭了个面馆?这里人烟稀少,又做得什么生意。”话罢,只见从那面馆里头走出个小子来,看样儿便知是个店小二,上前招呼林垚二人,说道:“两位客官里面请,您二位今儿算是来着了,咱们店里今儿免费试吃!”露出满嘴尖牙,身材又羸瘦的很。
他二人但觉诡异,不敢上前,奈何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咕咕叫个不停。
那店小二听在耳中,本就如夹缝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面上笑的更甚,朝里头喊道:“老板,来两碗特色面!”话罢,将他二人往里迎。
他二人还未进屋先是朝里探头,看里头人来人往倒也热闹,顿时戒心已下去一半,索性跟着进门了。
前脚踏进门来,后头跟着店小二,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他二人不免一同朝后看,一片尘土扬起,那门格子中还透着几缕阳光,才发觉这屋内未免有些暗。
被店小二招呼坐在偏中间的位置上,略带不安,那店小二面朝他二人,退着掀了帘子去了。
林垚满心纳罕,朝易炎附耳说道:“易炎哥哥,这里实在诡异,那店小二也是,竟退着走?”
易炎朝那柜台上看,这里的构局亦奇怪的很,厨房竟与柜台融合在一处,那被店小二称作老板的如今成了厨子,背对二人做起饭食来。
易炎细心打量那店老板,猫着背,一身布衣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的冠看起来大的很,整个的罩住后脑勺,从后背看来,确是个矮胖子。
未待易炎说话,那店小二又从后头走了出来,给两人斟满茶水,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二人,那满嘴的尖牙叫人不寒而栗。
林垚紧紧握住怀中的哨子,一手去握那茶杯,耳听周围动静,肚中咕咕叫个不停,易炎看她一脸紧张警惕,自家反倒觉得好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有什么比得过吃饱喝足。”
说罢,附其耳,悄声道:“你看这四下全是人,咱们坐的地方朝那大门,又无遮挡的,就是逃离也是便宜,何况你有哨子和易炎哥哥,且宽心吃喝填饱肚子紧要。”
林垚听言点点头,面上挤出丝微笑来,她遇到的怪事太多,由不得她不乱想。
此时那店小二,开了口道:“茶该凉了,两位顾客还是趁热喝了罢。”话音刚落,易炎已是吃进满杯,林垚拦阻不成,顿生焦急之心,这易炎哥哥几年未见怎糊涂起来,那店小二催着吃茶,说不定是有何猫腻!
抬头看那店小二一脸讪笑的盯着自家,心内就发虚,也不敢提醒易炎,正自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店小二又开口说道:“姑娘,咱们店里这茶好的很,凉了就不好吃了,您不试试?”
林垚以为是非吃不可了,那店小二盯的她发毛,心中断有万般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来喝,双手不免发抖,杯举到半空,那柜台内老板猛敲灶台三声,店小二应声,面朝他二人自去端面,林垚趁那店小二不注意,将那杯茶泼到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店小二端着两碗面走来,又是那副讪笑的嘴脸,林垚意识到,这店小二总是面朝他二人不肯露其后背,那老板从进来便未说一句话亦以后背示人,面未露半点。
望着店小二一路走来,心内无比煎熬,眼看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端到跟前,上头覆着的全是些鱼虾之类的海味,闻起来倒没什么异样,二人早已饥不可堪,在美食面前也顾不了许多,端起就吃。
刚一进嘴中,他二人几乎同时全数吐了出来,这面一股子腥臭味儿,这一口下去,直冲脑门,不禁眼中呛泪,从未吃过如此之难吃的东西!他二人只做心中念想,未曾出口。
那柜台中的老板手中大勺一抛,转过身来,发出咕咕的声响,他二人抬头瞧去,硕大圆滚仿若狸猫的面,正咧着嘴龇着牙......
唬得他二人,一时之间不知方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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