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子临走一直重复一句话:“哥,你只往前走,别回头看!”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忧心忡忡看着我,试探着说:“要不,我留下来,不走了!”
我那时心里出奇得平静,明白庆子意思,他正担心我今夜会跳楼或者割腕之类的作死,所以不敢离开。我甚至有些生气地挥手,让他走,告诉他:“放心,哥房子赎不回来,死不了!我不能让你嫂子和孩子流落街头!”
庆子走了。我为他临走看我的眼神,感动落泪。这是去年以来,我唯一剩下来的朋友兄弟了!以前多少曾经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好朋友,老铁,比亲兄弟都亲的兄弟,如今除了躲着的,就是反目的了!只有庆子还在!
这新租的房子,就是庆子帮着办的,租金也是他给垫付的。
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还是搬家公司搬来时的模样,家具衣服各种杂物混乱堆积着,满地都是,我挤在夹缝里,此刻倒生出些许安全感。这满地狼藉至少让我感觉嘈杂纷乱,不会那么死寂可怕!
其实,的确我满可以崩溃绝望以至于求死!像那年我那个因炒期货,一夜之间赔尽家产的同学,选择烧炭自杀!一了百了之后,该有多么轻松!所有的重担,谁要扛谁能扛就谁去扛吧!我放手,再也不必苟延残喘在这水深火热的煎熬中了!
是啊,理由多么充分!并且,我想如果我死了,是不会有几个人在乎的。老爸是最爱我的,但脑血栓之后,说不出话,走不动路,被继母和妹妹挟持了。是说,她们掌控了所有家产,并“挟天子以令诸侯”,以爸爸的名义,告知我,家里运营着的公司,已经改在妹妹名下,所有收入,包括出租商铺的租金都与我无关!
如今还跟我来往的几个人,除了要帐的就是催款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已经像避瘟神远离我,躲着我!尽管我并没有奢望能从他们那得到一毛钱的帮助!是的,这只是证明了我做人和经商的双重失败!走在大街上,狗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我不是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吗?我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是,还有老婆梦琪和儿子。我唯一的不忍和所有的柔情都在那儿!可是,今天下午,梦琪带着儿子走了!
当时,梦琪看着这新居里面的一切,极其崩溃绝望痛恨惊惧!她疯了一样抱怨我!我也不知所以,居然扇了她耳光!然后眼看着她,满面泪痕,一脸惨白,大吼:“好!好!离婚!我瞎了眼!嫁给你!”抱紧儿子夺门而去!我知道错了,但已经来不及,我没有阻止,没有去追她,只是瘫软在地板的杂物上。
现在想,我还有没有能力养活他们,还能不能给她,我曾许诺的幸福?我要活下去,还是放弃?
但是我同时又为自己的颓废无望羞愧不已!这不可怜,而只是可悲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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