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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呆瓜休休 | 休休第一次落榜

18.呆瓜休休 | 休休第一次落榜

作者: 我是穿山甲啊 | 来源:发表于2018-11-04 20:56 被阅读2次

    【每个故事都独立,别担心没看过前一篇】

    休休坐在自来水井旁边洗两大盆衣服,太阳烤得她右半边脸生疼。

    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哗地涌出来,溅在休休晒得黑红的小腿和脚趾上,她无动于衷,搓板上的手一直没停,思绪却不知飘飞到前天下午。

    那天的太阳太毒了,休休在烈日下汗流浃背,电话那头是老师温柔的声音。

    “你通过初试了。”

    小升初,县里有个考取区内初中班的机会,他们班老师推荐了休休和梅梅两个人。

    休休知道第四名很悬,还是带着不安的心情打给爸爸,爸爸没接。

    一会儿叔叔回电话来,问怎么了。

    “你跟我爸爸说,就说考上了。”

    路过身边的哥哥建建纠正道:“是过了初试,不是考上了。”

    爸爸妈妈都在戈壁滩忙着,挺久没见面了。

    休休不知道的是,妈妈在幼苗稀少的棉地里放声大哭。

    今年棉花的出苗率很低,绿色的幼芽冒出头来的时候,整片棉田就现出大片尴尬的牛皮癣。

    全家人都为它可惜,可是妈妈也从未因为它哭过。

    这个下午听说了休休过了初试,她在稀稀落落的棉花地里除草,四下无人。想到不足十二岁的女儿可能从此离开她身边,忍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当然,这是在好几年之后休休才知道的事。

    爸爸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带着姐妹俩回家。

    “这一阵鱼鱼多干点活儿,让休休好好复习。”爸爸怀着微薄的希望,想着会不会有下一次的考试。

    休休迎着傍晚刺眼的阳光,眼睛涩涩的,和鱼鱼都点点头。

    “你是第四名,梅梅第一名。”爸爸说。

    休休有些隐隐的失落,自己带着大家的期待和梅梅一起去考试,比梅梅差了些啊。

    到家后爸爸忍不住跟休休说:“其实你是第六名,梅梅第一名,你老师怕你难过,告诉你说是第四名,但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事实。”

    休休无言地点点头。

    录取规则是只取前两名,除非前四名都没过体检,才能轮到休休。

    “还去吗?”爸爸问。

    “那就不去了吧。”休休怅然道。

    她坐在渐渐昏暗的房间里发呆,眼泪忍不住涌出来,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坐在外面很安静,始终没有敲门问一声。

    门被推开了,是刚刚来送书包。

    表弟刚刚和休休在一个班,休休中途回来了,书包落在教室。

    刚刚一起带回来的还有老师的推荐信。如果去体检的话,到时候带着体检结果和推荐信一起交给教育局,等待最后的录取结果。

    休休打开推荐信来读。老师的字娟秀而有力:休休是语文课代表,成绩优异、文采出众、待人真诚……

    休休的眼泪又涌出来,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她泪眼模糊地推开门,跟爸爸说:“我还是想去体检,再争取一下吧。”

    爸爸说好。

    正是开春用钱的时节,爸爸借了钱给休休交了不菲的体检费。

    到了交材料的最后期限,休休才惊觉没有一寸照。村里的照相馆要等四五天才能取,来不及。

    爸爸骑着摩托车带着休休去县里照快照。

    路过教育局,遥遥地看见标题的几个大字,是休休他们这次的成绩单。

    梅梅是回族,排在回族类别里的第一名。

    休休是汉族,排在汉族类别里的第六名。

    细看一眼成绩,两人居然一模一样!

    这种委屈大概没法跟任何人说。

    或许在一开始休休和梅梅就是在暗暗竞争的。

    梅梅家是在政府的主导下整个县移民过来的。庞大的队伍侵占了村里原本就不开阔的土地。村委会又把最好的地皮和位置都让给了移民,这让当地人少不了一阵埋怨。

    因此休休和梅梅的竞争似乎就变成了本地人和移民的竞争。

    休休无法向每一个人言明,她其实在分数上并没有输,可是实实在在的名次就摆在这里。

    更让她难过的是,一向信任休休的老师并不知道内情,只是知道休休的名次低了梅梅挺多,怕她伤心才谎称是第四。

    休休多想去跟老师解释清楚啊!

    梅梅如愿去了这个学校,常常寄信回来细说那里的情况。

    她们是好朋友又是竞争者,两个人都心地纯良、冲劲十足,却也在暗暗较劲。

    休休则就在原来的学校,接受无休止的提问与安慰。

    她忍无可忍,写信告诉老师真相。

    老师似乎对真正的分数并不在意。她用红笔写了长长的信给休休。

    这是那时候学校的传统,如果能在作文本里得到老师长长的红色的评语,那将是无比的荣光,而作文一向出众的休休就是享此殊荣最多的人。

    露露遥遥地递来休休的作文本,夸张地低头朝里张望一眼:“哇,老师写了好多给你啊。”

    休休从第一行开始,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应该感受到身边的竞争了,对吗?”

    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只是整个家庭和学校含蓄友善的氛围让大家羞于提及,也让休休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和梅梅竞争的状态。

    “别人哪里会想知道原因呢?别人只看结果,只看你未来会怎样。”

    休休在泪眼模糊中读完了那些耀眼的红字,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承认自己竞争的心态,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地体会不快乐。

    哪个小孩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和自己竞争的人光彩夺目地奔赴另一处,而自己留在旧环境里,每天接受无端的询问和安慰,而且,自己和竞争者齐平的真相,大家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是休休十二岁的成人礼,她学会了隐忍、平和、正视竞争,更重要的是,奋力拼搏之后,坦然接纳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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