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虎口和土匪一战后,王满福领着残余人马,艰难的行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内蒙古托克托县黑水泉村。在那次交战中,王满福失去了温柔善良的媳妇和两个孩子,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来到内蒙口外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把一起来的每个人都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在他的心里,失去的将永远不会回来,为有把现在的日子过好,才是对过去最好的告慰。面对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他将所有的悲痛化作生活的力量,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空旷的地方,就要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
王满福的行动感染了所有的人,王兰香也慢慢地振作起来,不再纠结于失去了亲人的伤痛。初来乍到,大家对这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感到非常陌生,好在已经来过几批山西老乡,他们已经定居下来了。
王满福安顿好大伙后,就带着两个同伴到附近的一个居民点去打探消息。到了居民点,他们碰到一个身材魁梧的蒙古大汉,王满福上前主动跟他打招呼,想表达来意,对方却显得一脸木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由于双方语言不同,很快结束了尴尬的相遇。但好客的蒙古大汉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还是向前面指了一下,让他们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王满福发现,这里的居民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到处是洁白的毡房,而是跟家乡那边一样都是平房,用土墙围出一个院子,也许这里居住的都是从口内迁移过来的汉人。走到一排房子跟前,一群汉族小伙伴正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他们没有打扰孩子们的玩耍,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孩子们的童贞。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男人从房子出来,留着长长的胡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牧羊犬,走起路来跟个鸵鸟似的。
王满福依然主动上前跟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打招呼:“老乡,我们是刚从晋北过来的,人生地不熟,麻烦你给我们指教指教。”中年男子听到他们是晋北来的,紧紧握住了王满福的手,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亲切。
中年男子爽快地说:“我叫王多吉,也来自晋北,咱们是同乡,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说。”
王满福说:“我叫王满福,刚刚到这里,有很多地方还请老乡多多关照。”
“原来咱俩是本家啊!都是出门人,不必客气。家乡不是有句俗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么。”
“多谢多谢!我们十几个人来到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刚来的时候都是这样,我们也像个无头的苍蝇,东碰一下,西撞一下,才慢慢地安定下来。对口外的蒙古来说,大批移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先进的农耕技术,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农牧业的发展,听说有的地方都建立了蒙汉共居地呢。”
“那现在我们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就这样耗着呗!”
“等会我给你们介绍一位帖木儿大哥,他是蒙古贵族,家里有几百亩土地,正在招募外来的人呢,我也租种的是他家的土地。”热情的同乡人王多吉像个向导一样,一边走一边向他们介绍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蒙古人是游牧民族,草原是他们纵马征战和自由放牧的舞台,你们看那远处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点缀着许多白色的帐篷就是蒙古包。由于他们随着季节变化药经常迁徙,蒙古包的建造和搬迁都很方便。”
王满福说:“其实,很早就听过蒙古人的故事,就像草原狼一样骁勇善战,我们汉人都被他们统治过两百多年呢。”
“从明朝以来,无数山西人、陕西人、河北人背井离乡,就来到了这里屯垦戍边,保卫边疆。听说那时候的环境更加艰苦,进入人迹罕至的荒漠,硬是将一片片荒漠开垦成粮田。到了光绪年间,清朝政府大规模开放招垦,推行‘移民实边’政策,大批的内地汉人都迁徙了过来。”
“那这里现在居住的汉人也很多吧?”
“当然了,一批接一批地来,你们看到的那些土房子都是汉人的民居。清政府推行‘移民实边’政策,要求蒙古贵族大量“放垦”,让我们这些外来的汉人才有地种,有饭吃。不过每年粮食丰收以后,不但要给蒙古人交地租,而且还要给清政府纳税,引起了蒙古贵族的强烈不满。这些年,一些地方蒙汉矛盾不断发生,甚至演化为仇杀冲突。但你也不必紧张,帖木儿大哥是个好人,对我们这些异乡游子还不错。”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了一座蒙古包前面,从外面看,蒙古包是由一个圆柱体和一个圆锥体组成的,就像一个古堡一样坚固。门特别矮,正好对着他们走过去的方向。蒙古包里的帖木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走出蒙古包来,很热情地将王多吉他们让进蒙古包内。
进入蒙古包后,王满福和同伴没有落座,带着好奇的目光欣赏着包内的装饰和布置,一副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成吉思汗画像挂在正中,彩旗环绕,哈达系在四周,弓箭,长矛,羊头狼头分立两侧,让蒙古包内显得庄严而神圣。
帖木儿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耐心地给他们进行讲解:“蒙古包内通常都有八个家当,分别是帷幔、板凳、佛箱子、匣箱子、床桌、立橱、火盆、斗,每一件家当都有其特殊的用途。我们蒙古人大多数信仰喇嘛教,家家户户的包内西北角都放有佛箱子,上面摆着龛、佛像、佛灯、祭品等物品。一家几代人各有大小不一的箱子,都有自己习惯地摆放位置。一般是父亲的箱子放于西北角佛箱子处,母亲的放于东北角,儿子、儿媳的放于西侧……”
王多吉虽然跟帖木儿已经很熟悉,但关于蒙古包的这些知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帖木儿的讲解,就像在传唱着一段古老的蒙古历史。看着墙上挂着,地上铺着各种颜色和花纹的地毯,王满福问到:“这些好看的毛毯,是为了给蒙古包保暖吗?”
帖木儿说:“你说的有道理,但不全是为了保暖的。这些毯子就像你们汉人家的窗帘,炕上铺的单子一样,也是一种装饰品,心灵巧手的蒙古妇女用黑色马鬃或驼毛捻成的毛线,在洁白的毡子上绣出不同的图案作装饰。内壁上的挂帘,多是用漂亮的绸缎制作而成,在挂帘里还要挂上各种精美的挂毯或珍贵皮毛。”
王满福接着问到:“为什么弓箭也要挂在包内?”
“弓箭是蒙古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武器,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我们蒙古族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会一手好的箭术。不但可以打猎,还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帖木儿觉得已经讲得很多了,赶紧招呼着他们坐下来,给他们几个斟上新熬的奶茶,端来奶食、糕点、炒米等茶食。
他们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聊天。王多吉说:“帖木儿大哥,我今天带来的这三位同乡是刚从内地过来的,由于家乡连年旱灾,庄稼颗粒无收,也是跑出来逃荒的。”
帖木儿笑着说:“我们这个大草原上有的是土地,欢迎你们到来啊!”王满福和同伴赶紧起身给帖木儿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们来的正好,秋粮已经收割完了,现在正是开垦新土地的好时候,我会租给你们一块荒地。你们刚来,也没地方给你们住,现在天气还不冷,今晚就在外边凑合一下吧!”
“多谢帖木儿大哥,你就像我们的衣食父母一样,给了一条生路。”又聊了一会,王多吉给王满福和同伴递了个眼色,以示告辞。他们站起身来,再次向帖木儿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满福几个人离开蒙古包后,帖木儿就开始按照他们的人数,筹划土地、农具以及牲畜的分配。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从口内来的逃荒人,一穷二白,除了有干活的力气,其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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