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故事伴着老酒 第七壶/第2杯

摄影/文字：诺尘

第7壶

如果是一场梦，谁又在乎要去向何方。

就随波逐流，就顺势而往。

就任他千磨万击我自无伤。

何苦坐立难安，也不必望眼欲穿。

可谁知这苦就苦在，似梦而不是梦，又怎能硬生生的，就当做是梦。

第2杯

秋子回到宿舍后，没有开灯，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点上一颗刚才在路边买回的烟。

秋子本来已经不再吸烟，但刚才看到卖烟的地方，还是不由自主地进去买了一包。

秋子没有烟瘾，吸上一颗烟仿佛就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悲伤拢一层纱。

黑暗中，点燃的烟随着秋子地呼吸发出忽暗忽明的红光。这个红光越亮，烟燃得越快，就像秋子，越是努力生活，眼前的鸿沟反而越大、越深，腐蚀的越快。

秋子双眼无神的就那么愣愣地睁着，并没有流泪。秋子觉得自己一旦落泪，那这个事情就仿佛真的没了希望。

秋子不敢给悲伤一个可以去宣泄的口子，如若撕扯开来，唯恐就此难抵。一个人变得坚强可能需要日积月累，而变得软弱则不同，可能就只需一时的松懈，就足够将人打回原形。

而且秋子也害怕眼泪流下来就此止不住，那样他会很累。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因此而耽搁。

秋子把烟掐灭后，打开学校给配备的办公用的电脑，查起了关于胃癌的资料。秋子反复翻阅着带有这个关键词的文章、答疑或是广告，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角落”，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到屏幕上去搜索。其实让秋子这么逐句逐词去查阅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寻找一些带有希望的“字眼”来让自己多那么一分心安。

许久后，秋子有些颓然的关了电脑，网上的资料太多，但终是众说纷纭，而且更多的都是宣传药品的广告。其实秋子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也知道具体的情况还得去看母亲来之后的检查结果如何，最后都得听医生的。但他必须逼着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哪怕这些事情是无效的。因为只有如此，秋子才不至于空落落的去面对着母亲的重病和自身的无能为力。

而且多了份了解，也总是不至于太过手足无措。

秋子知道，母亲的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治愈的，而且自己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可以去依仗的资本，所以自己一定要撑起来，否则母亲的病就将更加没有希望。

关上电脑后，秋子揉了揉有些涩痛的眼睛，缓了缓精神，便去洗漱了。

刷牙时，秋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秋子拿起一看，是小溪的短信。

内容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秋子，你还有我，不管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看到这一句话，秋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薄荷味的牙膏呛到了嗓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双手撑着水盆，双肩有些抖动。

是啊，秋子还有小溪。这时的陪伴是有多弥足珍贵，这一句相陪足抵的上千言万诺。

过了小会儿，秋子直起身子缓了口气，止住这股情绪的继续上涌。

胡乱的洗了把脸，擦干手后，拿着手机想给小溪回复，但秋子想了许久，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小溪这条短信，最后就只回复了一句。

“幸好身边有你。”

回复完小溪，秋子便躺下了。

秋子在床上反复的劝自己要尽快入睡，因为他知道在往后的时日里，自己恐怕很难再睡的安稳了。

秋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许是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片段后，许是想起母亲送自己上学时的模样后，许是，想起过年一家围着团聚的圆桌后······

夏天的夜晚总是容易燥热，也就容易让人辗转难安。

第二天一早，秋子还是早早的就醒来了。精神状态很不好，虽然睡得早些，但是中间总是无故地醒来，醒来后总觉得心酸、心疼，秋子知道应该是梦到了什么，但秋子却是什么也没记住。

醒来后秋子给父亲去了个电话，父亲告诉秋子已经和秋子母亲到了车站准备上车。

挂断电话后，秋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当天是周六，学校放假，校篮球队也进入休整阶段，工作方面是近些时候很少有的清闲。

父母乘坐的火车得晚上才到，医院方面小溪的父亲也联系好了。

秋子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用，然而等待却往往是最熬人的。

就在秋子有些茫然的时候，小溪突然开门进来了，这让秋子吃了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跑来了？”

“我请假了，想来陪陪你。我买了早餐，赶紧过来吃。”小溪把买来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又把桌面拿餐纸简单的擦了下，正当小溪要扔餐纸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垃圾桶里的烟头。

小溪愣了下，想说什么，但看了眼秋子，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秋子猜到小溪一定是看到了烟头，小溪不喜别人抽烟，讨厌四处飘的烟气，也讨厌四处散的烟灰。秋子伸出手挠了挠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声说了句。

“我以后不抽了。”

小溪笑了笑，点了点头。

秋子出去洗漱，小溪把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下。

回来的时候，秋子不经意间看到，昨天买的烟和打火机已经被丢进了垃圾桶。

两人吃饭的时候，小溪把今天要做的事情罗列了出来。

首先要去医院和医生敲定下明天去做检查的时间，顺便熟悉下医院及所去科室的情况。之后要去买一些秋子父母洗漱用的东西。因为不管结果怎么样，短时期总是走不了的，所以总要先准备出来。一切弄好后，再买些菜回家，最后去接秋子父母。

听小溪说完，秋子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小溪竟然如此细心，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罗列的清晰明了。这让秋子很惭愧，自己在这伤春悲秋的时候，小溪竟然已经默默地做了这么多。让秋子不禁想问一句，自己是何德何能。

秋子原本打算接到父母后在外面简单吃一口，之后就回他宿舍挤挤先过一晚，虽说教师宿舍不准外人留宿，但和门卫商量下，相信也能容个方便。

但这遭到了小溪的强烈反对。

小溪说阿姨本身就是来看病的，而且是胃病，怎么还能在外面随便吃。况且自己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平时也都空着，没必要都挤到这来。

“我知道，你肯定想不了这么多。前一阵子姥爷住院，这些流程我也熟了。我也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们家，觉得自己能搞定，可是这毕竟是给阿姨看病，把病看好才是最主要的，别的就先别多想了。”小溪似乎能猜到秋子的想法，直接封住了秋子的口。

而且小溪说她昨晚就已经回家将屋子都收拾一遍了，今天接上秋子的父母直接回去住就好。

“你怎么一个人回去了，昨晚自己不害怕吗？”

原来小溪在姥爷去北京后，从来没有一个人回家过。

“我收拾完就又回宿舍了啊，原本想直接在家住的，可自己还是不敢。昨晚给你发短信的时候我刚到寝室。”

秋子想说些什么，可小溪好像没有时间让他去矫情，紧接着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秋子。

“这是我存的一些私房钱，也先贡献出来了。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是应该能先顶一下。阿姨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也得为她做点什么，不然以后哪有脸进你们家门。”小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秋子知道，这是小溪怕他不收，才这么说的。

昨晚在睡前秋子也核了遍自己手中的存款，这半年来，多多少少还有些积蓄，但却也不多，总共也就才几千块钱。秋子知道一旦母亲需要动手术，这些只是杯水车薪。

可秋子认为不管怎样，现在的他都不可以用小溪的钱。

秋子坚持没有接下那张卡。

小溪也知道秋子的脾气，如果再坚持给他，怕就要伤了秋子的自尊，也就只好先收回了已经递过去的卡。

两人吃完早饭后，就出门前往了肿瘤医院。

到达医院后，两人顺着医院的指示牌来到消化外科，找到约好的医生，和其确定了问诊的时间。两人又了解了下都需要做哪些检查以及相应科室所在的位置后，便离开了。

之后两人去了超市，买了些父母所需的洗漱用品。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后，两人便去到了小溪家。秋子好久没过来了，一进来后，总感觉房间空荡荡的，也难怪小溪不敢一个人在家睡。

到家后没一会儿，忙碌了大半天的小溪便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秋子看着沙发上熟睡的小溪，想到小溪为自己做的这些，让秋子有些不是滋味，很是自责和心疼。

秋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小溪的拖累。如果没有自己，小溪是不是不用这么辛苦、这么努力，是不是会有更好的生活，秋子越想越觉得不自在。秋子用力的敲敲头，想把这个想法赶出去。

秋子不敢再想下去，秋子害怕自己越想越偏激，最后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秋子长舒了几口气，放空了下自己的大脑，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疲惫的秋子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着后的秋子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风的呼啸声，有哭声，画面时而昏暗，时而又有斑驳的亮光。秋子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但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一动也不能动。而且总感觉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难以透气。秋子咬牙想醒过来，却又做不到，在那个梦里，秋子越不想看见什么就越能看见什么，红色的血、白色的床单、甚至还有年幼时咬过他的一只老鼠，最后他又看到所有他亲近的人都背对着他，越来越远，最后都淹没在了远处的浓雾里。

就在秋子越来越恐惧的时候，突然有人拽了他一把，秋子猛然间就醒了过来。

原来是小溪看着快到去火车站接秋子父母的时间了，便叫起了秋子。

秋子醒来后大口的喘着粗气，平静了一会儿后，抬头看看窗户外面的太阳，秋子略微张开五指，举起手掌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指缝有些斑驳的照在秋子脸上，秋子感受着太阳的温度，心里庆幸着，这才是阳光的感觉，和梦里的那个有着天差地别。

小溪看着喘着粗气，额头有些冒汗的秋子。明白秋子肯定是做了噩梦，便赶紧给秋子倒了杯水，让他可以喝口水缓解一下。

秋子知道这只是一个梦魇，但这还是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个梦好似预示了什么。

秋子转过头看了看时间，接过小溪手里盛满水的水杯，仰头把水喝完后，便牵着小溪的手出发去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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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