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雁遥

作者: 一随喜 | 来源:发表于2023-06-14 18:00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我的师父是当朝最骁勇的北疆元帅顾锦潭。

可是他的过去却并不美好。

顾锦潭身事凄惨,幼时母亲被刑部侍郎周寻强取豪夺沦为妾,父亲惨死。

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变成周府的下等奴隶,在周府的日子绝对谈不上好过,更何况还有个娇蛮的周府大小姐。

大小姐脾性大,一言不合就打人。

大小姐也明事理,知错就认。

这不,大小姐鬼鬼祟祟地准备弥补自己白日里的错误。

夜半三更,趁着众人都已经睡着了之后,她拿着上等的膏药偷偷去了顾锦潭睡的柴房。

看着月色下他温润如画的侧颜,轻手轻脚地把药放下,她就准备离开。

“你在干什么?”一道声音隐忍道。

周清歆立马收起偷偷摸摸的小贼样,昂首挺胸,“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等了又等,却没有听见想象中的回答,周清歆忍不住看向他。

顾锦潭躺在柴房地上难受地皱着眉头,却连哼都不哼一句,看来是白天被打的伤口疼得厉害。

周清歆这才后知后觉愧疚起来,犹犹豫豫,“我,我帮你上个药吧……省的你死在我家。”

说着自顾自走到顾锦潭面前蹲下来就开始脱他的衣服。

“你到底要干什么?”顾锦潭这才气急了。

“给你上药啊,不然还能干嘛?”周清歆边脱边反问。

顾锦潭在周清歆身边的生活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蜜糖。

周小姐脾气不好,动则打骂,待下人却大方,无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一定要让顾锦潭见识见识,美名其曰,看他听话赏他的。每次赏东西之后眼睛都要直勾勾地盯着他,透亮的眼睛总让顾锦不敢法直视。

顾锦潭每月只能见到自己的娘亲一面,每次见到顾夫人他都能看出来她一次比一次憔悴疲惫。

可他毫无办法,心中有恨,却不知怎么排解,只能在每次看到那个杀父掠母的人的女儿的时候更加得冷漠。

周清歆自小爱看话本子,最爱肆意江湖的侠客故事,家里还请了几个师傅专门教她练武。

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武艺上着实没什么成就,反倒是顾锦潭天天跟着武术师傅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今日是周府的好日子,周老爷升任刑部尚书一职。各府的大人都带着自家夫人和公子小姐来贺喜,其中就有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江渝和季望。

季望来到后院找周清歆的时候,顾锦潭正在练武,他一时技痒便直接抽了条树枝攻了上去。

突然被人攻击顾锦潭下意识反击,一掌把季少爷劈出去了。

季少爷有点懵,毕竟从前与人练习从来没输过。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厉害。

“你竟敢打本少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季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道。

“季望,大清早来我院子吵吵嚷嚷地干什么呢?”周清歆也从房间出来了。

“没事,就是看你这个奴才不顺眼想教训教训。”季公子要面子赶忙说道,还凶狠地冲顾锦潭挤眉弄眼。谁知顾锦潭压根不看他,当然也没有揭发他。

周小姐虽然对顾锦潭不怎么好,但最是护短。

自己可以打骂顾锦潭,别人连一根手指都不能碰,气愤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的奴才轮得到你来教训?!”

顾锦潭直直地站在旁边,没有一点反应,深沉的眼睛好似闪动了片刻。

“季望,你又在吵什么?”户部尚书的公子江渝也来了。

“怎么就我吵了,她吵你怎么不说?”季望气愤地指着周清歆。

“算了,我懒得跟你吵。”

周清歆往前院走去。

大人们坐在前院大堂,夫人们坐在屏风后,少爷小姐们单独坐一桌。

席上,季望倒是老实了,就是一直殷勤帮身旁礼部尚书家的李小姐夹菜,小心思昭然若揭。

周清歆看不过眼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低声让他收敛点。

谁知季望压根不理,还在那对李小姐挤眉弄眼。

要说那李小姐也是个花容月貌的温婉美人,不怪季望一门心思扑在人家身上。

江渝一直在桌上活跃气氛,时不时夹一筷子菜给周清歆。

刑部侍郎家的儿子突然朝地上扔了块肉,冲周清歆身后的顾锦潭说道,“狗奴才,把地上的肉捡起来吃了,爷赏你的。”

顾锦潭还没怎么,周清歆就差点把桌子给掀了,“怎么的,自己家的奴才还不够你训,来我家训?”

“周小姐,我怎么敢啊?这奴才就是要用来训的,特别狐狸精生的狗奴才。我知道周小姐人美心善做不出这种事,我可以代劳。”他自以为聪明地谄媚道。

顾锦潭沉默着站在原地,垂在一侧的拳头却已经握紧了。

“我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训了,顾锦潭。”只听周清歆叫了顾锦潭一声,就见那位公子突然仰面倒下去了,谁都没看清楚顾锦潭怎么动手的。

周小姐满意地笑出声来,旁边人都被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呆了,特别是季望,嘴一直没和上。

动静太大,把大人们都招来了。侍郎家的夫人抱着自家儿子就开始哭,说一定要个交代。

“是我让人打伤他的,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周清歆主动站了出来。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侍郎夫人迟疑道。

“对,肯定是有误会。我看,都是奴才不劝着主子才会酿成此错,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下。”周老爷连忙圆场道,今日自己毕竟是主人家,客人出了事总得给人一个交代。

五十杖这是要人死啊,周清歆正准备开口,季望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等等,我看不如把他交给我来惩罚,毕竟您是主人万一别人说您包庇呢,不如让我把他带回去打完再送回来您府上。”兵部尚书看了眼自家儿子没说话。

“行,那就这样吧。”周老爷随便应道。

周清歆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渝阻止了,只得作罢。

周小姐在自己房间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偷偷去了季府。

这边,季望正拉着顾锦潭的手,一脸兴致勃勃地要人家给他说说究竟是怎么把那个没用公子打晕的。还给顾锦潭准备了好些吃的,说是犒劳他的。

顾锦潭不想搭理他,可架不住季望是个话唠,一直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实在受不了了就边吃东西边给他简略地讲了讲。

周清歆火急火燎翻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季望殷勤地在给顾锦潭递东西吃,一脸崇拜的表情望着他,而顾锦潭则面无表情地在那吃,间隙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周清歆从墙上跳下来,无语极了。

“你在这倒是逍遥,怕是都不想回去了吧?!”

顾锦潭想站起来,季望拉住了他,“走什么,继续给我讲呗。”

看周清歆没什么反应,顾锦潭又坐了回去,继续讲,只是坐的挺直也不再吃东西了,倒是周清歆开始不停地拿东西给他吃,他只好接下来继续边吃边讲。

一直到黄昏时刻,周清歆终于忍不住想回去了,季望才放人走。

走之前还拉着顾锦潭拍膀子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季望的兄弟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罩着你。

又把周清歆拉到一边,悄声说道,“他现在可是我兄弟,你对人家好点,上一辈的恩怨怎么能发泄到他身上呢你说是吧。以后有时间你就带他到醉花楼去,那是我的地盘,咱三再加上江渝一起玩。”

周清歆不耐烦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们先回去了。”

后面想来,那实在是最快乐不过的一段日子了。

周清歆会经常带着顾锦潭偷偷溜出府,到醉花楼和季望还有江渝集合。

他们在醉花楼偷偷喝西洋来的酒,一起到城外赛马,到清潭寺后面的寒潭捉鱼烤鱼吃,到枫叶山看夕阳捡最好看的枫叶,在灯会上比谁猜的灯谜多,最后季望输了为他们付了一晚上的账……

他们一起度过最快乐的五年,而后离别,再见却物是人非。

顾锦潭十六岁那年,顾夫人有喜了,平静的后宅院再起风云。

彼时周清歆在院中躺椅上悠闲地吃醉花楼新出的点心,顾锦潭在旁边专心练武,她多次试图用点心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

这时,下人来通报说,五夫人有喜了,老爷说今晚上大家都去前院吃,庆祝一下。周清歆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顾锦潭,可顾锦潭就挥拳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便再没反应了。

晚间,各院的人都来了,一个个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周老爷有四个小妾,却没有一个人有孩子,这是他对周夫人的承诺,可如今顾锦潭的母亲却成了那个例外。

周清歆很不安,她了解自己的母亲,真正的大家闺秀,却也见识过后宅的各种腌臜,逼急了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她绝对不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饭后周清歆跟在周夫人身后回了她的院子。

“娘对五姨娘有喜一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日日纠缠,我还能拦着她大肚子不成。”周夫人却很平静地理了理衣摆,轻描淡写。

回去的路上周清歆想来想去,总觉得她娘不该是这种反应,却又不知自己希望她是哪种反应,也没什么头绪,只能先把它放到一边。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顾锦潭,她知道顾锦潭恨自己家,她不敢想若是他的母亲再出什么意外会发生什么,她知道那后果绝对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周清歆惴惴不安,每日去母亲那报道,守着她陪她聊天散心,唯恐母亲做出什么。

事情发展的出乎意料得顺利,顾夫人顺利怀胎八月,眼看即将临盆,产婆已经在周府时刻准备着了。

这日, 季望兴致勃勃地说自己新得了个罕见的好东西,硬是拉着他们去了城外三里开外的一家庄园,去了才知道是昙花。

昙花一现,确实难得。

可那天他们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也没等到花开,却先等来了顾夫人难产一尸两命的消息。

周清歆只记得那几日混乱而无措,顾锦潭一听到消息丢下他们就快马加鞭回去了,她着急地跟着回府却已经找不到他了,她又转而去找了娘亲。

周夫人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树下,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间或癫狂地笑两声,全无平日大夫人的体面,整个人透着股神经质。

她自顾自说着,“从前他娶再多的妾侍我也从不担心,男人嘛,总要有新鲜感。可自从遇到那个女人后,他就变了,不惜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甚至让她怀上了孩子,他再怎么闹我都能容忍,可是他从前答应我的,此生只会与我育有孩子,这是我唯一的祈求,为何连这唯一的承诺都不愿意遵守。我知道她无辜,可我也容不下她了。”

送葬那天,周清歆站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却还是没看到那个人。

回去的时候她恍惚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一回头却没看到人,她知道是顾锦潭,可是任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了,和顾锦潭一起失踪的还有季望。

一晃五年过去了。

两年前,边疆突然冒出来一个战神,姓顾名清潭,还有一个搭档,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季望。

三年前,周夫人因为忧思过重撒手人寰。

生平第一次杀人,对于后院里看到只受伤的鸟儿都要全力救治的周夫人定是日夜难安,最终撒手人寰。

今日是北疆元帅回京的日子。

“哎,那就是北疆元帅吗?”

“应该是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

楼下传来哄闹声,周清歆连忙朝下看去,只见顾锦潭骑在马上,周边都是行军的士兵。

五年不见,他面部轮廓变得更加冷硬,人也透着股肃杀的劲儿,看起来好像更加不好接近了。

这样的顾锦潭让周清歆陌生,她叫了声顾锦潭,声音马上被淹没在两边百姓的呼喊声中,只能看着顾锦潭渐渐远去。

朝堂上,皇帝问元帅想要什么奖赏,顾锦潭只平静地说了自己被杀父掠母的故事,只求一份交代。

皇帝震怒,以雷霆之势彻查了顾府一事。

周寻死了,周府没了,周清歆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如愿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被带到了元帅府,顾锦潭站在厅中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两眼相顾,已不知还有何话可说。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人命,谁又欠谁呢,理不清更道不明。

从此京城元帅府多了个放浪肆意专爱小倌的周小姐,而北疆元帅驻守边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各位看官,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台上说书的说着就捧着茶杯开始灌,似是渴极了。

“公主,我们快回去吧,宫门马上要关了。”我还没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就被小燕和阿清架上了马车。

“公主,你还在想顾元帅的事吗?”

“对啊,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一个结局。经历了那么多,他该和家圆满,子孙满堂幸福的过完后半辈子,而不是这样充满了遗憾却再没有改变的余地。”

“顾将军昨日从北疆回来了,公主何不自己去亲自看看呢?”阿清很贴心。

对啊,我醍醐灌顶,兴奋地冲去父皇那。

“皇儿,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儿臣听说顾元帅回来了,听闻他武艺超强,想拜他为师,想请父皇为儿臣说说好话。”

“就这样?”

不愧是父皇,动作奇快,第二日午时,我便见到了传说中的北疆元帅顾锦潭。

彼时我正在御花园与树上的风筝作斗争,可我怎么够都差一点点,阿清她们又一直在树下叫。

正叫得我心烦意乱之时,远处廊下走来一人,身高腿长,还没看清楚他的容貌他便飞上树来帮我摘了风筝。

他把风筝交给阿清便准备走,我连忙叫住他。

“哎,别走,你是谁?”

他转过身来,面容硬朗,高梁鼻挺,凤眼威视逼人,好不英俊。

“顾锦潭。”

“你就是顾锦潭?”我惊喜道,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好好与他交流交流,却发现不知道怎么下去了。正当我尴尬地愣在原地的时候,他已然要走。

我连忙说,“知道我是谁吗?当朝唯一的公主,本公主命令你把我弄下去。”

“你是长公主?”

“对啊,我不像吗?”

“公主想学武?”

他说着走过来,轻松上树,一把搂住我把我带了下来。

我红了脸,愣了愣。

“是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父了。怎么,要我跪下来拜师吗?”我真诚发问。

“不用,臣受不起。”他倒是识趣。

“那好,那就现在开始吧!去你府上怎么样。”我可没忘记自己的真实目的。

“不妥,宫里有练武场。”

言下之意是想在宫里?

“我是公主我说了算,就去你府上练,宫里人多眼杂我不喜欢。”

最后,他被我磨得没办法了只好把我带到他府上。

“今日公主就先绕着后院跑个十圈,再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最后我带您练一套拳就可以了。”

他全程监督我,刚开始我还有力气跟他打听情况。

“顾师父,怎么还没成亲啊!”

“师父,有心上人了吗?”

“师父,有想过什么时候成亲吗?”

……

我叽叽喳喳地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反应,最后我泄气了,只好老老实实跑步。

跑到第四圈 我就不行了,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了,一屁股坐地上就不肯起来。

顾锦潭沉默地看着我,不说话,我怂了。

“我就休息一下,马上起来。”阿清马上递水给我,我喝了几口水又极不情愿地爬起来继续跑。

如此几天下来,却始终没在顾府见到周清歆。

好不容易结束训练,我死皮赖脸说要留下来吃饭。笑话,连周清歆面都没见到我怎么可能甘心。

没想到我们都上桌开始吃饭了,周清歆还没有回来,顾锦潭只沉默着吃饭。我百无聊赖,要受不了了,前院传来了一阵欢闹嬉笑的声音。我坐不住,跑出去看,随手拉住一个下人,问她怎么回事。

“是周小姐带人回来了,只要元帅一回府她就要带小倌回来。”说着,还不屑地撇了撇嘴,似是在替自家主人感到不值。

我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盯着顾锦潭看,却发现他没有半点反应,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真的不在乎。

算了,看在他替我父皇守边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安慰他一下,把他带到了我的秘密基地。

断崖边,万家灯火映入眼帘,真真是美极了。

“怎么样,好看吧!”我有些骄傲。

顾锦潭认真看着下面的风景,微微“嗯”了声。

“你是不是很喜欢周清歆啊!我在茶馆里面听说过你们的故事。”

“大概吧。”顾锦潭愣了愣,竟然罕见的回了我,可能他也在心里面憋了很久了吧。

“那你就没想过和她好好在一起吗?”

“想过,但没用。”

是啊,几十条人命,怎么可能还可以好好在一起,这是个死局。

那就由我来做那个破局之人。

“顾锦潭,你来做我的驸马吧。”我平静地抛出了这个大炸弹。

“为什么?”顾锦潭也很平静地问我。

“我的婚事,早几年前父皇母后就在准备了,一直拖着是因为我不愿意。可我知道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顿了顿,我接着道,“其实,我一直想出去看看,看看边疆的山河。如果是你的话,我应该可以逃离一生困于后宅的命运。”

我又笑了笑说,“你就没想过和周清歆做个了结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你们一起长大的江渝应该喜欢她吧,他早就到成亲的年纪了,却也一直在等她,我会向父皇母后请旨,我想这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又是沉默,我等啊等,等到自己都快放弃了,却听到顾锦潭微不可闻地说了句“谢谢。”

“你同意了,真的同意了?但是你明天要去向我父皇请旨娶我,不然我堂堂公主自己请旨嫁人多没面子。”

“嗯。”顾锦潭依旧惜字如金。

我决定改变他这个不爱说话的坏习惯,不然就我这个话唠要是后半辈子跟他,怎么过得下去?

“顾锦潭,你知道多说话有利于人与人之间交流感情吗?作为你未来夫人,我有权利命令你以后跟我说话必须使用四个及以上的字。”

“嗯。”又是这个,我怒眼一瞪,“嗯?”

“我知道了。”

嗯,还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送给我,不过我勉强满意了。

第二天,顾锦潭就向我父皇求亲了,我怕节外生枝当场就答应了。

父皇本来还想得好好考量一下,却没想到自家女儿是个大漏斗,一下就答应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场脸都绿了。

想起那个场景我就想笑。

“顾锦潭,你是不是得感谢我,不然我父皇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你呢?”我跟在他身后,很得意。

“公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晚上我就跟父皇说,就在我们成亲的后一天怎么样?”

“嗯。”

“都可以的。”他从善如流。

接下来我就安心待嫁,但是我闲不住,日日偷溜出去找顾锦潭玩,说实话我是怕他临近婚期反悔。

总算到了成亲那天,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我想象中的顾锦潭逃婚和周清歆抢婚都没有发生,我做的应对措施都白费了。

晚上,所有人都出去后,顾锦潭抱着被子准备去榻上睡,我都震惊了。

“你不会想让我守活寡吧?咱两虽然成亲成的不太纯粹,但是我想跟你好好过是真的啊!”

“你想怎样?”顾锦潭停下动作看着我。

我吞了吞口水,扑上去,“当然是该怎样就怎样啊!”

一夜风流,第二日我俩都起晚了。

顾锦潭父母都不在了,不然非得被我们气死。

至于父皇母后那边,我相信他们会原谅我的。

我醒得比顾锦潭早,但浑身酸痛不想起来,就躺在顾锦潭怀里看他睡觉。

再一次强调,真的帅。

我点了点顾锦潭的鼻子,你最好快点振作起来好好爱我。

成亲后没过几天,顾锦潭就要回边疆,我自然要跟去。

在离开前一天,顾锦潭和周清歆见了一面。

“战场无眼,一定小心。”周清歆收敛了平日里的骄傲与戾气,终于愿意与顾锦潭好好交流了。

“嗯。”

“受伤了一定擦药,不要忍着。”

“嗯。”

“冬天了也要记得加衣,你总是感觉不到冷暖。”

“嗯。”

“那我走了。”周清歆受伤地垂了垂眼。

“江渝要是欺负你的话,一定要找我。”顾锦潭终是没忍住道。

“公主定是很好的人吧,你要好好对人家,不要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那样她会伤心的。”

“好,我会的。”

我躲在墙后,不禁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离开京城,一路都很是惊奇,时不时就发出惊叹。

“那个鸟叫什么,为什么羽毛那么长,我从来没见过?”

“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一路走一路问,顾锦潭倒也耐心一一回答了。

边疆很美,虽残酷但确实美。

刚去的时候,我像出了笼子的鸟,日日疯玩,倒是与顾锦潭的好兄弟季望臭味相投。

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从前想都不敢像的生活。

对了,季望个没出息的,从小追的李小姐至今还没追到。

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写封信求父皇下旨。

他当时躺在关外的草地上,叼着根草一脸深沉地说道,“不用了,她不愿与自己的丈夫长久分离,日夜忧心。我亦不甘放弃一身盔甲回朝做官。我不是不愿,只是我天生不适合官场混沌,我怕我为了她回去,日后不顺却怨恨她,她不该承受这些。她合该丈夫宠爱,儿女成群,幸福美满。”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个懂是非的痴情种。

玩够了有时我会去军队找顾锦潭,他日日守着军队,我若不去找他,怕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他。

有时我和季望会一起把他拖出去玩,我们还因为好奇一起去过青楼,我女扮男装。

最后三个人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出来……

有时我会跟着顾锦潭练兵,他是真的练兵,我就混在士兵里头跟着练。

一年的时间,混在军营里,我感觉自己也成了个糙汉子了,就连阿清现在都动不动艹他娘的,着实快活。

最近一段时间边关不太平,顾锦潭不准我出去玩。

我只好做个好娘子,在他跟前跟后守着,时不时捣个乱,最后他忍无可忍把我从他的军帐里面扔出去了。

“哟,又被扔出来啦!”季望这个狗东西幸灾乐祸道。

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公主形象。

“这次情况很紧急吗?”

“也不是,只是以往每次开打,其实蛮子们的粮草都不怎么充足,所以打不了了多久,这次他们准备了三年,怕是有一场持久战要打。”季望耐心解释。

打的时间久就意味着要伤兵劳民。

在军营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我主动说要去城外接那些流离的百姓回来。

本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活,却没想到蛮子那么心急刚扎好营便集结了军队发动了攻击,我与部分流民被掳。

多亏在这待了一年,我也未讲究什么公主排场,没人认出我来。

可我总还有几分姿色,被献给了蛮子的一个将军。

我被人抬到床上,幸亏在军队闲来无事时与顾锦潭认真练过这个,轻松解开了捆着双手的绳子。

此时此刻,我开始庆幸顾锦潭的严格,让我至少还有一点自保能力。

我躺着不动,偷偷取下发簪,在那蛮子上床来解我衣物时乘其不备,一簪戳进他大脑,他当场就死了。

我慌张地从床上爬下来,冷静了片刻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只能逃。

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偷偷从帐里出来,打晕了一个蛮子,换了蛮子的衣服。

我若无其事地走出去,然后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片刻后便有人发现那蛮子将军死了。

蛮子们乱起来了开始搜查,我强装冷静地跟着搜查的队伍,好似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能因为天黑,也没人发现。

在经过一个地方,很多人在那巡逻,就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阵营都没有变。

那应该就是蛮子们粮草所在的地方,一个大胆的想法由此而生。

我乘乱点燃了几个临近帐营,大火燃起,他们也不得不开始救火。

队伍乱了,我便有空子可钻。

我拿着从帐营里面拿出来的灯便扔进粮草那,起初火势较小,又有旁边的大火相映,没有多少人发现,后面火势大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

我想的很美好,事实也的确如此,可我偏偏忘了,自己之所以没被立刻发现就是因为天黑,可现在两方大火相照下,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不对。

“这,那个刺客在这。”他大叫道。

马上有人围住了我,我凭着跟顾锦潭学的三脚猫功夫拼死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浑身是伤的被抓了。

被人反手压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该是回不去了。

可我不后悔,这一年是我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年,够了。

身为公主享受了那么多特权,这是我该做的。

只是可惜了,我还想着今年跟顾锦潭造个娃娃来玩来着,也不知道顾锦潭会不会为我伤心。

正当我悲春伤秋之际,顾锦潭竟然凭空出现,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

他杀了抓着我的几个人抱着我跑。大部分人还在救火,追我们的人也不多,他一路杀一路带着我跑出来,季望也带了人来接应我们。

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我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是在马上,顾锦潭眉头紧皱拍了拍我的脸,“醒醒,别睡。”

我虚弱地笑了笑,“顾锦潭,等这战打完了我们造个娃来玩吧!”

“你别睡,想生几个都行。”

“好啊,可是我好想……好想睡怎么办?”说着我就又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我躺在顾锦潭的军帐里,季望也在,他们正在小声商量军事。

我用手撑着想起来,顾锦潭看到了连忙跑过来扶着我。

“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某人可是天天守着你呢?”季望调侃道。

“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什么。”顾锦潭拿来枕头给我垫着道。

睡了几天肚子确实空了,可是大夫说要吃清谈点的,于是我以为的红烧肘子,烤鸭,红烧鱼……都没了。

只有眼前寡淡的白米粥,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我抱着手死都不吃。

顾锦潭无奈地叹口气,端起碗来舀了一勺粥放到我嘴边。

可是他就那样看着我,看着我,我就屈服了,看在他亲自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口吧。

蛮子因为被我烧了粮草,全力进攻了几次便偃旗息鼓了。

于是顾锦潭时间更多了,每日守着我这不准吃那不准吃的,而且阿清也被他收买了,都不帮我了。

我伤好了之后,顾锦潭仍是日日守着军营,但有时我没去找他他也会回来陪我吃饭,晚上也日日与我同睡,因为他答应我了要造娃。

经过我们的日日奋斗,实现了五年保俩的愿景。

一大一小,一儿一女,刚刚好。

顾锦潭四十岁那年,季望回京了,因为李小姐。

也是个痴情人,她不愿意嫁给季望日日担惊受怕,却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无数媒人踏破门槛也不愿嫁。

那样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却也愿意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与父母斗争,与世俗斗争,着实令人佩服。

幸亏等了那么多年,他们最终还是修成了正果。

顾锦潭四十五那年,我们回京了,他为边疆操劳了一生,也该休息休息了。

回京我们才知道,周清歆在我和顾锦潭去边疆之后便留了张纸条偷偷离开了,说是想去看看话本子里的江湖,也许她会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没有在京城过多停留,只回来一个月,看望了父皇母后,便四处游玩,我们想去看看自己所守护的大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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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侥幸,丝丝连 愁无限自生。 若绝心, 当断则断, 有何不可。 唯有那情,沉在心间 可断不可忘,可忆不可绝 泪满...

  • 羞花沉雁

    羞耻乏斤两, 花开无客赏。 闭谈初心事, 明裁新衣裳。 沉舟动魔咒, 弃船葬鱼囊。 落魄狂风后, 雁过更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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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云沉雁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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