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席卷而来的睡意软绵绵充斥着我整个大脑,支配身体梦游般懒洋洋朝着家的方向,路过“护院河”的石桥,保安亭里的人烤着火打盹儿,石桥边的桃花遮住了部分冷白的路灯光,星星点点落了几个影子在青石板上,只有河水声流过我的耳朵,我闭着双眼,像跨过了一座没有孟婆汤的奈何桥……
“囡囡呀不要惊慌,过来听听阿婆说,睡个觉雷声过后,就能看云朵,囡囡别怕,囡囡别哭,快快睡咯,你静静听首歌……”耳机里循环着“阿婆说”的旋律,两行清泪顺着疲倦的脸庞划落,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裹紧身上的外套,三月的风,只有在有太阳的白天,是温暖的。
摸索着跨过了“护院河”,河的这边是“我住的地方”,河的那边,是我赖以生存工作的地方。打开门,合租的伙伴儿们早已熟睡,洗漱收拾完毕,瞥一眼窗外,隐隐约约泛起的鱼肚白,是催促我赶紧入梦寻乡的信号,关掉手机,轻轻把自己陷入被窝,深吸一口气,再如释重负地呼出……
我知道,我一定会梦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和亮得耀眼的太阳光,油菜花把路藏起来,如果不长期生活在那里,是万万找不到的,跟着阿婆穿梭在田间地头,一身的菜花粉总能为之“招蜂引蝶”,转着圈圈实现自己当香妃的美梦,旁边的阿婆笑得直不起腰,不得已放下割草的镰刀。
我也一定会梦见三月水库放水后家门口潺潺的溪流,刚好抹过脚踝的流水路过打声招呼就吹着口哨马不停蹄向前奔走,穿着拖鞋猫着身子小心翼翼挪着步子,因为河里的石头都披着光滑的绿衣,踩痛它们的后果就是摔个大跟头。
或者时不时闯入梦里的“中华田园犬”大灰,那坐如针毡使劲刨门哼哼唧唧迫切想要狂奔去村口接小主人放学的模样;在八仙桌下流着口水翘着尾巴使劲摇晃眨巴眨巴葡萄似的眼睛讨吃的模样;耀武扬威护送小主人上学,老主人赶集,遇到其他狗不管个头大小都要龇牙咧嘴以表忠心的模样……
有时也会梦魇,熊家婆又来敲门冒充外婆,常听大人提起熊家婆要吃人,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红胡子老头在村头游荡,发现了天都已经黑了还没回家的小孩儿;落水鬼潜伏在深水里,等着没有大人陪同的小孩到河边嬉戏或者下河洗澡。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窗帘又被照亮了,今天的天气还是那么好,果然春天来了,但理智告诉自己还是多补些觉比较好,昨夜五点才入睡的自己,拌着手指算,再怎么也得睡到中午十二点才算达标,因为自己必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迎接下一班的工作。
起床喝水,上厕所,在冰箱里翻出一个面包囫囵吞了下去,想继续蒙着被子入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大概是外面春光正好,而自己却只能欣赏夜景,从去年毕业到现在,由于工作倒班的原因,已经好久没有出去散散心了,也因为自己对工作不熟练而额外加班,剥夺了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三个水饺,我要水饺,我要睡觉,睡觉……
后来小主人在阿婆与大灰不舍的目光中于夏末秋初出远门求学了,阿婆,在两年后的寒冬去世了,大灰,蹲在门口守了半年多之后消失不见了,有人说大灰一定是追随阿婆去了,因为自从阿婆去世后,大灰的眼里再也没了光。
要是逝去的阿婆和大灰还在,小主人长大了,休假回家一定还吃好多阿婆做的葱油面饼,阿婆在灶台一边做,小主人就一边吃,怎么吃也吃不够,也一定分一块面饼逗大灰,看它着急渴求的小眼神,使劲摇晃的短尾巴,然后扔到它盆里,迅速跑开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大灰顺着味道再找到自己。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阿婆离开三年多了,大灰消失也三年了,它们只会偶尔出现在小主人的梦里,如此,梦境才成了柔和的梦乡,寒夜才成了春日的暖阳:
“回头看看
雨水过后
云彩很多
来吧 阿婆帮你偷偷摘一朵”
……
“回头看看
雨水过后
少了冷漠
来吧 阿婆等你还在那村落”
下午一点半,打着哈欠拉开窗帘,回想昨晚,再看看今天:
寒夜未央,春已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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