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

作者: 三木三石 | 来源:发表于2024-02-09 01:57 被阅读0次

    原文: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网译:
    冉有(问子贡)说:“老师会帮助卫国的国君吗?”子贡说:“嗯,我去问他。”于是就进去问孔子:“伯夷、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说:“古代的贤人。”(子贡又)问:“他们有怨恨吗?”(孔子)说:“他们求仁而得到了仁,为什么又怨恨呢?”(子贡)出来(对冉有)说:“老师不会帮助卫君。”

    夫子前497年离鲁流亡。
    灵公前494年在夫子第三次离开卫国后死亡。
    冉求前492年被鲁国季氏以鲁君名义召回为季宰。
    时夫子师徒在陈国。

    时卫国情况似有不堪。
    三柱国之孔圉已亡,子孔悝继。
    灵公已死,而其长子蒯聩流亡在晋国,君位由蒯聩之子卫辄继任,是为卫出公。
    出公用孔悝为相。
    中有一节,卫灵公死后,君后南子欲立卫灵公二子、蒯聩之弟公子郢为君,郢辞,是以立蒯聩之子为辄为君。
    辄虽已为君,但蒯聩并无意安让。
    萧墙之下,暗流涌动。
    卫灵公女儿卫伯姬,也是蒯聩的姐姐意支持蒯聩回卫国为君。
    卫灵公君后南子,也是辄的祖母,以及孔悝支持辄继续为君。
    蘧伯玉曾为卫相,虽已告老,但其德在卫如泰山北斗,世人仰之,而子贡是其外孙。
    夫子与蘧伯玉交好。
    蘧伯玉一生改过,即便年事已高,亦不辍。
    蘧伯玉老成谋事谋道谋国,卫国之前世今生春秋成竹于胸,至于卫国何去何从一刻不曾停止。
    夫子志于仁礼,伯玉何尝不意田代齐姜?!
    一时间,关于卫国的可能种种,流言四起。因夫子师徒的影响力以及在卫国国是的锲入之深,飘荡的流言中也裹挟者夫子师徒。
    万事岂有空穴之来风?!
    即如上,也是表,而表之下的里,其委曲蜿蜒更是不堪以上。

    在此境下,冉求接到了鲁国季家的委任令。
    是年,是夫子离开鲁国第六年。
    冉求相比于其他同门,四科皆能,欲为政但不意夫子之仁礼。
    夫子有为政之道,冉求当从之,如无,冉求则另取它途!
    此节当是发生在冉求接到季氏之任即将回鲁之刻。
    冉求内心未不必然回。
    只是此节之后,冉求以赴死之心回鲁,冉求知,此一去山高路远,世情凶险,与夫子再也回不到现在了!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
    子贡曰:“诺,吾将问之。”
    子贡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
    夫子曰:“古之贤人也。”
    子贡曰:“怨乎?”
    夫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子贡出,曰:“夫子不为也。”

    冉求时方刚。
    “夫子为卫君乎?”
    冉求何意?
    是言老师有打算做卫国的国君吗?抑或老师要帮助现在的卫出公吗?还是老师想帮南子完成卫灵公的遗愿吗?
    冉求断然不是问老师要帮助蒯聩回国为君。
    冉求正在考虑要不要回鲁国去季家做家宰,冉求亦知夫子与鲁国三家的恩怨是非,深知此一去无论如何当不会再有善局。
    冉求多想夫子有做卫君的想法,这样,自己就可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酣畅淋漓,死而后已!
    即便夫子身后是神是妖且不顾。
    再不济,夫子帮助卫出公,以南子之识,老师定为柱国,以己之资亦可以夫子治下为政以博干禄!
    实在不成,夫子帮助南子完成卫灵公之遗愿,自己也甘愿差遣,车前马后,以助夫子!
    三意者,冉求意当取第一。

    子贡曰:“诺,吾将问之。”
    冉求何以问子贡?
    数年下来,冉求也深知子贡之与卫国上下左右的知网,且又有蘧伯玉,夫子之意,子贡当知!
    以冉求之智,亦能知,卫国当属子贡的为政福祉。
    是以问子贡。
    可是,子贡让冉求失望了!
    子贡或许意冉求,因为自己即将离开夫子去鲁国,能清楚夫子的想法,自己回到鲁国见到季康子也好有个关于夫子的预见与预判,而冉求自己又不好直接去问夫子。
    且冉求因其性也被夫子批评过,冉求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于是子贡对冉求说,老师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进去问问吧!
    冉求虽然失望,但失望中还抱一丝期望,于是,等。

    子贡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
    子贡慧。
    子贡迂。
    子贡不问夫子是否为卫君,然问伯夷叔齐。
    伯夷叔齐者,作为孔门弟子是必修之课,当然也是夫子不止一次赞其仁。
    但子贡此次佯愚而问伯夷叔齐为何人。

    夫子曰:“古之贤人也。”
    夫子不意子贡之意,不思而答,古代的贤者,简单直接且不释。
    之于伯夷叔齐,孔门弟子还需要释,则不堪,而况子贡!

    子贡曰:“怨乎?”
    子贡见老师不愿多说,于是再问:他们有怨恨吗?
    子贡意伯夷叔齐怨谁恨何?
    是怨商之无能恨商纣王之荒淫无道?!
    是怨周之霸道恨周武王之杀伐用兵?!
    是怨己之让贤恨孤竹君之不能活己?!
    子贡之意断然不是伯夷叔齐怨己之让贤而仲为之君。

    夫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夫子也是痛快,以仁到底:叔齐伯夷无怨恨,他们求仁得仁了!
    何意?
    叔齐伯夷逃离孤竹国是仁,叩马谏武阻伐纣是仁,不食周粟是仁,饿死在首阳山是仁,是已求仁得仁。

    子贡出,曰:“夫子不为也。”
    子贡听到老师如此言,以为知夫子了,于是出。
    此事此时如是子路呢?
    即便是冉求呢?
    应会继续问:伯夷叔齐既得仁,尊礼乎?!伯夷叔齐之仁,大仁抑或小仁?!
    依礼,伯夷不尊礼。礼法者,贤而能居。
    依仁,叔齐求小仁。大仁者,家国天下。
    夫子只赞其得仁,不言其余,夫子中庸也!
    如子贡继续问夫子,夫子将何以答,以何答?
    这是个问题!
    子贡不再问,当知卫国情势之复杂,之多变,且子贡面问夫子,不仅是闻其言,更是察其色!
    夫子无意再言!
    于是子贡出。
    出而告诉冉求:你问的“夫子为卫君乎”,老师不为也!
    至于夫子不为冉求之意的哪一为,夫子确实没说,子贡也不好多言,只好囫囵,只能糊涂。
    于是乎,囫囵糊涂之下,冉求回鲁为季宰。
    终至九年之后把夫子迎回鲁国,夫子把自己逐出师门。

    后人以史溯释时意,非真,且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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