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康磊老师
再次发现学生带手机入校
“康老师，你班学生好像有手机。”
午休后，值班的张老师向我透露。
“值班后，我从教室经过，听到教室有音乐，好像是手机铃声。”
张老师提供更详细的证据。
我想了想，中午午休时间，教室只留下五个学生在复习思品课。
临近期末，自然要抓紧复习，自今天起我抽查学生的复习情况。
五名学生午饭后，找我检查，却没能过关，就被留在教室继续复习。
五名学生在我脑中一一闪过，性格、习惯、平时表现……都不像是带手机的学生。
其中两人上周带手机已被处理，本周如果再带，那就不只是不长记性，简直是“顶风做案”了。
我把三个男生叫到办公室，问情况。
“中午老师让你们在教室继续复习，你们在干什么？”
我先虚晃一招。
“我们……”他们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在学习，中间上了趟厕所。
“有同学在玩手机你们知道吗？”我直接问。
豪和城对视了一下，说：“可能桐带手机了。”
这一信息很关键。
课间，我径直向教室走去。
多数同学在小广场上，看别人班级间的拔河比赛。
一进门，我盯着桐的位置看。
桐看到我，马上把手放到课桌下。
我伸出手说：“拿来吧。”
桐从桌斗里拿出一个三角板，递给我。
“不是这个。”我态度很平静。
从上周我认识到教育者的不完美，教育的不完美后，我心态平和多了。
学生违纪不正是成长中的常态吗？
桐再次把手伸到桌斗里，拿出一部手机。
居然是苹果8.
“你要倒霉了。”我低声说。
自上周处理过五部手机后，我发下狠话：再次发现手机当场销毁！
怎样处理是个问题
“老师，我……我自己丢进水里！”
教室门口，桐拦住我说。
上周处理手机问题时，我向学生公布了最初的销毁办法：把手机丢进水里！
只是考虑到同时销毁五部手机，影响太大，没有兑现。
“你说的？——可以，先等等。”
我说。
“喂，是桐的家长吗？他有一部苹果手机，你知道不？”
我与家长打通了电话。
电话里，桐的爸爸表示不知道这部手机。
我再次强调关于手机的严肃处理，他表示赞同，然后，让桐的妈妈到校来。
校园门口，我与桐的妈妈交流。
“上周，我们已公布过手机的处理，有言再先。我没想到是你家孩子。他平时挺稳重的，也遵守纪律，不知道这次想干什么！”
我确实对桐带手机的事，很感意外。
我在他妈妈面前，也竭力肯定桐平时的表现，只是对这次手机行为，表示意外和遗憾。
“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处理手机，能不能接受，后果能不能承担？”
留下桐和妈妈在校门口交流，我回到办公室。
商议处理
办公室。
“老师，能不能别当众处理？”
桐请求道。
“那不行。上次没有处理，你就心存侥幸。这次必须以你来警示一下大家呀！”
我也很心痛，没想到是一向老实的桐。
但既然屡禁不止，只好“杀一儆百”！
经过“讨价还价”，我们决定当众处理。
由他亲自丢到水里，时间十秒钟，然后让妈妈带走处理。
“万一坏了，概不负责。”我说道。
“嗯。”
决定后，我还是不放心，“来，还是写个材料吧。”
在我的授意下，桐写了书面承诺，表示甘愿接受处理，一切后果自负。
我让他签了字，又跑到校门口，让等候的妈妈签了字。
学生签字材料
当把手机丢进水里
“同学们，看，这是什么？”
第四节上课，我走进教室，展示给大家这部手机。
“手机。”
“苹果！”
学生们也感到意外。毕竟上周刚处理过五部手机。
“同学们，我们之间能不能有起码的信任？——已警示过手机不准带到校园，有同学还是明知故犯。那就休怪老师无情无意了。”
桐拿着签字，端着一盆水进了教室。
“哇！”同学们沸腾了。
这样的“大刑伺候”，我也是第一次，何况是学生。
“现在给桐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拿出两张红纸片，“这有两个签，一个写着开机，一个写着关机。你抽到哪个就以哪种方式来给手机洗澡。”
我就是想让学生体验一下什么是侥幸。
桐为难地晃着头。
“老师，我不敢选。”桐说。
“你可以找个同学替你选。”
我把两个纸片分别握在左右手中。
桐让翔代他选。
翔选左手。
我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慢慢打开手掌。
“开机！”
我展示给桐。
教室里一片哀号。
“来，十秒钟。”我把手机交给桐。
桐接过手机，蹲下身子，放在水面。
我打开手机摄像头，选中录相模式，“预备，开始！”
我喊道。
“1、2、3……”桐把手机丢到了水盆里，手掌张开放在水面，随时准备捞起手机。
不少大胆的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围了上来。
“8、9、10！”
这十秒钟，在我们看来，像十年一般漫长。
桐迅速从水中捞出手机。
我注意到手机屏幕还亮着。
学生正准备把手机丢入水中
“赶快关机吧。——可以用卫生纸擦擦。”我提示道。
等他擦过了，我要过手机，送到校门口一直等待的桐的妈妈。
“你回家别开关，尽快用吹风机吹干。”我交待道。
“老师，你也问一下手机到底是谁的。我得到这个学生家去问问。”临走，桐的妈妈说。
事后心理安抚
我知道，经过这一事件，对桐的打击不小。
我从后门走进教室，数学老师在讲题。
我走到桐的身后，捅了他一下，示意他跟我到外面去。
“现在有什么想法？”我问道。
“我不该带手机到学校。”桐说。
看桐失神的脸色，我也真诚地道：“老师一向认为你很守纪律，这次确实让老师感到意外。可之前说过的处理，老师得执行。可不料是你。如果换做是J，可能老师在教室里，要过手机就会当场摔掉。”
“老师，我犯错了，坏了，我负责赔给人家。”
“借人家的手机，还带学校，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是同学的，我们关系好。没事。我想打游戏更流畅点，就用了。”桐诚实地说，“放在寝室我不放心，就随身带到了教室。”
“你之前为什么不让老师当众处理？——只有当众处理，才能警示同学呀！”
“我……”桐欲言又止。
确实，平时稳重的桐，这次处理颇有些“挥泪斩马谡”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很倒霉，很丢人呀！”我说道。
桐用手捂着脸，仰起了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姿态。
那一刻，我内心也是悲伤的，不是为一部手机的沉没，而为一个少年的侥幸和错误。
“想哭就哭出来。老师也很遗憾！”
我没有批评他，更多是的伤心。
严苛的制度在悄悄扭曲本该信任的师生关系。
等桐平静下来，我低声说道：“桐，老师希望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我们之间还有信任，而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老师。老师再宽容你们，可能问题更严重。”
桐重重地点点头。
“好，你平静一下情绪，过会儿回教室上课。”
我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转身的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心酸。
我担心他对学校失去信心，担心他失去自信，担心他背上思想包袱……
这些，也许就是成长路上的代价！
作为老师，我会同他一起经历，有些代价是必须的。
物质损失的代价不算什么，做人的诚实、责任感地更重要。
但愿学生能理解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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