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21岁,差点被包养。
事情发生的时候,倒没有那么害怕,事情过去之后,每每想起,便觉不寒而栗,如今敲打着键盘想记下这个故事,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但到底是坦然的。
2013年冬天,外公病危,举家上下全都赶回去了。当时的我正在北京上学,为了弥补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的遗憾,我排除万难买了人生中第一张机票。
那时的我,依然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个很美丽的东西。
目的地在重庆江北机场,飞机停稳后,我跟着一行人走出舱门,途中不知不觉和一位大叔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发现,两个半小时以前我们曾在首都机场的候机室坐在同一排椅子上。彼时我还把这种在漫长人生中不足为奇的巧合当作所谓的“缘分”,觉得特别奇妙。所以当时对身旁这位陌生大叔没有排斥,反而越聊越嗨。聊天中得知,和大叔是老乡,他到北京出差回来。
下了飞机,要乘坐大巴到出站台,车上已没了座位,于是便和大叔一块儿抓着扶手站着。大巴车上,聊到了大叔的工作,当得知他从事的工作和“新能源”有关时,竟生出一种崇拜感!因为我对“环保”有一种特殊的情节,一切和环保有关并有利的事都让我大为振奋,当时我的“环保”情节再次被点燃,对大叔的防备更无从谈起。这次聊天的结果是,互换了联系方式,包括微信和电话号码。
自那以后,我一直把他当叔叔放在通讯录里,我想,最亲近的关系也不过成为好朋友。
后来,大叔给我来过微信,内容不过是问候身体、关心外公病情以及我的学习之类,我觉得这种联络是合乎常理的,因此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于是我就这样一步步陷入了我和大叔之间将继续保持正常关系的幻想中。
直到有一次,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大叔又到北京出差了,提前给我发了微信,非常“诚恳”地邀请我与之共进晚餐,当时是冬天,五六点时天已经擦黑了,看到他的邀请,再看看黑压压的一片天,我顿时心里还是闪过那么一丝念头——不妥当也不安全。于是我拒绝了当晚赴约,答应了第二天与之共进午餐。
我是个守信用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彼时我也还在傻乎乎地坚守自己所谓的信用。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了出租车去了,车费花了五十块左右。按照大叔给的地址,我找到了他,但后来才发现他的地址未免太过详细,详细到哪条路多少号哪个酒店的哪个房间,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打开那一瞬间,我看到大叔的脖子连同手臂是赤裸的,胸部以下裹着一条白色浴巾。我当时有点震惊,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终究还是在大叔的推推搡搡下走进了房间,还在沙发上坐下了……接着,我还故作镇定和大叔聊天,不时向他传达我下楼等他的意思,但大叔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他在沙发上向我靠拢,让我把包放下,说房间里空调很热,让我把外套脱了。我意识到事情严重超乎我的想象,并且正在朝着我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我站起身,告诉他,我要走了,大叔当然不让,我执意要走,他拗不过我,便拽着我挎包的链子。我的极力挣脱和他的极力挽留,两种力量的博弈下,挎包链的金属扣被扯掉了一个。
最恐怖的还在后面。大叔见我执意要走,自己“诚意”挽留已无用,便试着安抚我的情绪。他走过茶几,半躺在床上,说让我去床上坐会儿了,他给我车费我再走。
我一想,也行,我这一趟奔波劳累,费心费神,来了还差点断送了自己,不拿点跑腿费也太亏了。于是就走到了床边,拿车费。
大叔当时给了我三百块,我扔给了他两百,拿着那一张红色的崭新的百元钞票飞似的摔门而出。我几乎是跑出来的。
走出房门那一刻,我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狭长的过道、两侧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房间、幽暗的灯光、还有脚底软软的地毯,这一切都让我觉得那么压抑。我加快了步伐,如同挣脱牢笼的鸟儿,乘着电梯逃脱一样地走出了酒店大门。
我一步步远离酒店大楼,看着反光玻璃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想象白光下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我在这座大楼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在那些伪君子面前显得那么的讽刺,我挨了当头一棒。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上午十点多依然寒气逼人,冷风刮到脸上,刮得人异常清醒。马路上,疾驶而过的汽车留下一道道幻影,举目望去,高耸入云的楼宇在时间飞逝中巍然不动,路上各种各样的人来回穿梭,道路两旁形形色色的商店鳞次栉比,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幸好,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
这件事过后,我果断删除了他的微信,拉黑了电话号码。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以后绝不轻易和陌生人交换联系方式。
后来常常想起这件事,每每想起都感到后怕,多谢陌生大叔“不杀”之恩!天真的女孩啊!我以为多一个联络方式就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我以为每个陌生人都能成为朋友。殊不知,我的无知,差点让我误入歧途,差点改变我的命运。无知者无畏,是啊,无知带来的愚昧竟也让人“无畏”。我什么都不懂,不懂这个世界男人的花花心思,不懂校园和社会之间存在的钱色交易,我甚至不明白,自己那点可笑的“人脉”理论到底有多站不住脚。所以我竟然不害怕,直到走出酒店大楼。
但终究我还是守住了,我没有丢失自己。我没有眩晕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我没有迷失在暧昧的房间,我没有因为贫穷就想不劳而获。
也许是大山赐予我的血脉,也许是祖祖辈辈言传身教的原则,它教会我诚实劳动有所得的意义,它教会我什么是一个人的底线,它教会我什么是一个女孩的尊严。
那年,差点被包养。愿所有如我一样曾游走到命运边缘的姑娘们,距离那条路都只是“差点”,最终得到某种力量的感召,又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光明的生活道路。
无戒21天日更挑战营 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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