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敌军突袭,我没有睡得很沉。深夜里,一个阴兵悄悄递来一张纸条,说是有人从围墙里面偷偷丢出来的。纸条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上面只写了一个“安”字,我瞬间便明白,这是太上老君递来的信息,告诉我兜率宫一切平安,要我放心应战。
我把那张纸条揣进怀里,那些沾染过崇冥气息的物品,哪怕是一张纸片我都不舍得丢掉。
原本还担心天兵对付不了天宫里的魔族军队,可杨戬似乎还是对我有所戒备,只安排阴兵在南天门外把守,对天宫里的战况只字不提。收到老君的字条后我彻底安下心来,只等他杨戬主动上门求救,再入天宫将魔族一网打尽。
至于要不要顺便除掉玉帝,我还没有打算,魔族是否已经放弃他,众天神是否还希望这个傀儡一直存在都是未知。倘若玉帝不在了,将由什么人继位,如果是承亿,是否会将他推到一个危险的境地?我不能这么做,多少人渴望位高权重,岂知高处不胜寒,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甚至不及下里巴人平安喜乐。如果可以,我宁可带着承亿回到幽冥,什么俾睨天下的命格统统不要,他只要平安长大,开心快乐就够了。
这一夜过得并不安宁,不时便有天兵的调令传来,扎营在另一侧的天兵便阵列冲进南天门支援宫门里的战斗。我让王仲安排两队阴兵守夜,一队随时准备进军天宫内部,另一队负责南天门的安全。始终保持有两队人马清醒警觉,应对任何危机的发生。
三天后,被打退的魔族军队再次进攻南天门,这次他们换上了厚重的铠甲,但显然习惯了用鳞片防守的士兵穿上铠甲后非常不适,动作十分笨重。重装前来的布疆换上了一对铜锤作为武器,打磨得甚是光滑,我的鞭子打上去没有着力点,而他的近身进攻也让我的金钢鞭显示不出威力。
“方林儿!我对你早有耳闻,幽冥十一殿主,听说你跟了鬼帝崇冥,你那相公怎么没陪你一起?”布疆讥笑着讽刺幽冥无主,试图激怒我,却似乎完全不知我的降魔能力,鲁莽得让我吃惊。
他不知最好,可我却为了这一战做了十足的准备,有成竹在胸,并不吃他的激将法:“布疆族长过奖了,这小小冲突,哪轮得到鬼帝御驾亲征,若不是看在天庭的面子上,我都懒得来!”
布疆举着两只巨大的铜锤指着我骂道:“大言不惭!若不是你先伤了那玉帝,我也没这好机会来跟天兵过招,如今你倒替天庭守起门来,当真是在地底下待久了,直不起腰来了吧?来,让哥哥给你正正骨!”说着,举着铜锤就朝我飞了过来。
我一时间还摸不着如何应对这两只铜锤的袭击,只能仗着灵巧飞身躲着,鞭子甩过去也只是打在铜锤上溅起火花,布疆满身的青色鳞片非常抗打,我一时间有些后悔没用血把金钢鞭也浸一浸。
几招下来,虽然没让布疆占什么便宜,但他的铜锤攻击范围太大,我辗转腾挪间十分耗费体力。本来阴魂到了天庭就会有更多消耗,虽有几个阴兵在身边协助,却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推测那对铜锤分量太重,布疆一定无法腾空,于是踩着阴兵的肩膀飞起来,自上而下甩出鞭子,径直朝他的脖子缠了过去。他原地一转身,用铜锤挡住了鞭尾的利爪,背后竟伸出一对翅膀,直接飞了起来!
然而,短暂的惊讶过后,我笑了,甩出鞭子朝着那对翅膀根部缠了过去,布疆用铜锤挡了几次,却终因铜锤太过笨重而没有躲过。
翅膀根部没有鳞片,又被金钢鞭紧紧缠住,倒刺割着那最嫩的皮肉,他吃疼,朝我飞过来,我却踩着他的铜锤一路向前,拽着他朝南天门的柱子冲了过去,试图将他甩到那根柱子上绑起来。
布疆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忍着疼往相反方向飞去,我被反作用力向后猛地一拽,失去了平衡,他却趁机调转方向,抡起铜锤用力砸在了我的背上……
一连串的动作我来不及反应,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一片空白,整个人面朝上地被推了出去,金钢鞭脱了手,眼前猛地窜过一条黑影,随即一道血光射出,在空中停下的刹那,来自灵骨的极痛蔓延至全身,我才意识到刚刚那条黑影是什么。布疆的致命一击,竟然将嵌在灵骨上的魔骨弹了出去!
可那根魔骨在我身体里钉了十万年,早已与灵骨相融,突然的弹出让灵骨上莫名多了一块伤口,如同当年被方悯儿捏碎一般,毁天灭地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嘶吼出来。
随着那一声响彻天庭的嘶吼,我像是有另一个思维一般,觉得那阵曾经灭掉方悯儿、震伤玉帝的金色光芒会再次出现。
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血光飚出后,那股金色光芒紧接着再度从胸口朝天空中喷射而出,随之而来的剧痛让我觉得自己也被那股光芒炸开了,如同一朵烟火,在天庭上空绽放开来。
痛到极致时,是毫无知觉的,连痛觉本身都被疼痛淹没。甚至没有挣扎,我随着空气的重量不断下坠,等待被摔得粉碎那一刻的到来。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极的世界,周遭宁静而安详,可我深知那里并不是我此刻该去的地方,我为了未完成的使命而回到现实,怎能就这样匆匆回去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像是一只跌落的燕子被鹰捕获,一个怀抱不知从哪里扑过来将我整个揽住,还在真实与幻境中间迷离的我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朦胧地闪现在面前,像是失了真的胶片,真实又虚幻……
那片金光不出所料地让天庭内外的魔族遭受了重创,布疆险些被自己的铜锤砸死,所有魔族一概无法站立,阴兵们迅速围拢上前,将布疆用天兵的捆仙索五花大绑了起来。
那个熟悉有力的怀抱紧紧地抱着我,虽然不停地有血从喉咙里像泉水般涌出,灵骨处却依然仙气缭绕,那直冲灵魂的痛觉从伤口处空洞的疼痛慢慢转为有些酸胀的痛痒感。
那股诡异的痛痒让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痛觉的涌动而抽搐着,我很想控制住不停咳出的血,因失血而带来的眩晕让我不停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感觉抓住的东西在同我一起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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