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冬花

1

暖暖的冬花

十一月末，正是出菜的季节，经了霜的萝卜，白菜吃起来有丝丝甜味，婶子大娘们挑着担子在地里穿梭。阳光暖暖的，绒毛似的照在身上，人们眉眼间全是收获的喜悦。

柿子已经熟透了，来不及摘下的柿子，高高的挂在树上，如一盏盏红彤彤的小灯笼，许是良善的乡亲故意给鸟儿吧。麻雀们叽叽喳喳的，绕着枝头飞来飞去，尖尖小嘴啄开柿子，像调皮孩子吮吸母亲饱满的爱。

暮色升起来，与家家户户炊烟相互缠绕着。晚风沁凉，把劳累一天的庄稼人往回赶。母亲下地回来了，放下锄头，急急进厨房去张罗晚饭。

这个季节，我们最馋得就是母亲烙的菜饼。母亲麻利地把切好的白菜，擦好的胡萝卜丝，撒点盐，淋点香油，拌均匀。挑一张面皮做底，摊上红红绿绿的菜，再盖上一张面皮。母亲一边烧火，用翻馍坯不停转动菜饼。我站在旁边，拽着小罩衣的衣角，眼巴巴望着母亲：“妈，馍咋还不熟呢，我饿了。”

母亲不停地轰我出去：“冬花，这儿烟熏火燎的，出去玩吧，菜饼好了，妈喊你。”

我嘴上应答着，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母亲白了我一眼：“冬花，你可看好了，别让菜饼长翅膀飞走了。”

我吸溜着口水，不停搓着手，看着母亲把烙好的菜馍在锅拍上，切成四份。我喊着在外边玩的妹妹：“燕子，快来吃饼了，你不来我都吃了。”

母亲用手戳着我的鼻子：“你呀，你呀，上辈子可能是饿死鬼脱生的。”

我手里捏着一芽菜饼，低着头，一边吹着，一边往嘴里送：“妈，菜饼味道可鲜了，我还要吃一个。”

母亲一脸神秘看着我，母亲把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放在我手里：“冬花，今儿是你生日，好好学习，像你妹妹一样，考试多得一百分啊。”

我的头点得像小鸡叨米一样，心里想着鸡蛋的美味呢……

我问母亲：“妈，我出生时正好赶上收白菜，为啥不叫冬菜呢？冬天，在这咱村里就能看见雪花，冰凌花，想着就打哆嗦，多冷啊。”

母亲摩挲着我的头：“傻闺女，你看谁家孩子菜名的？哪个孩子不是开在爹妈心头的花，你生在冬月，就叫你冬花了。”

2

小城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急。才穿上风衣，还没美几天呢，几场雨过后，阳光变得浅淡了，风吹在脸上，便有凛冽的冷意。

我拜别父母，坐着花车，从娘家来到夫家。过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习惯了父母的嘘寒问暖，常常会在梦里喊母亲，醒来背着夫，悄悄抹掉脸上的凉意。

早上，天还没亮透，夫就窸窸窣窣爬起来了，他拉开门，凉气如小鸟扑棱棱飞进来，夫紧紧裹着大衣，去前边楼上婆婆家给我做饭去了。

西北风呼呼地咆哮着，我掖紧被角，蜷缩被窝里，懒懒不想起床。

冬晨阳光照进来，听着夫喊我：“冬花，冬花，起来吃饭了。”我似梦似醒：“不吃，我不饿，再睡会儿。”

“快起来，吃了再睡啊，饭一会凉了，你怎么懒得像猫。”

我披衣下床，匆匆洗漱，又滑进被窝。夫拿张报纸铺开，把饭递过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一小蝶花生米拌芹菜，一个剥好皮的鸡蛋。

我低头吃着，他笑眯眯看着，小小的眼睛如月芽弯弯的。

那一刻，我原谅他前几天犯下的错——我手划了小口子，他翻遍抽斗找不见创可贴，拿出一贴鸡眼贴：“冬花，你看这个行不行。”

那一刻我想：“下次再吵架，掐他胳膊时，下手定要轻点，我要做他温柔的妻。”

3

前两日，青青给我微信消息：“花姐，寄一个惊喜给你。这两天要到，记着接收啊。”

心里有了暖暖期望，冬天就有了温度。

我们的遇见也是在冬天，那时的百度空间很热闹。我叫她青青，她叫我花姐姐。

我认识青青，是先她的文字开始的。她一篇篇地在空间发故事。她写《向日葵的微笑》，写《花开满坡》，每篇我都追着看。我把青青文字里喜欢的句子择录下来，写了篇洋洋洒洒的青青语录。

我生日那天，青青在空间写下一段话——总是羞于说些很感性的话，但这一句一定得说：花姐，百度里最温暖的留恋是你给我的。谢谢。

我留言：“青青，一起走，一起看细水常流。”

这样，我们走进彼此，一个又一个的日子从指尖划过。

从百度到网易，从前qq到微信，多少好友远了，散了，我们都还在。

在午后的阳光里，或在黄昏的灯下，我们会聊些暖的，凉的心绪。就这样浅浅地牵挂，想起时，心里萦绕着淡淡的喜悦和幸福。

收到礼物那一刻，盯着包装箱看了一会，终是猜不着‘惊喜’的模样。

轻轻地划来外面的包装，是一个蓝色六角礼盒。我小心打开蓝色的蝴蝶结，一盒子干花：盒子中间是淡蓝的莲花，深蓝的玫瑰，精巧的蔷薇，被绣球花簇拥着，浅香盈盈，一朵朵都是喜悦，一朵朵都是柔情。

花盒里那朵最大的蓝花，像极了我在百度空间一直未换的蓝玫瑰头像，突然间心头一暖。想起我常听的那首歌：我们漫步下雨天，我们一起看斜阳……

青青留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我回：“一个花盒，十个春天。”

4

冬天，寒风，落叶也随风飘向了遥远的远方。这样的季节，总有些道不明的寂寞和萧瑟。心，或许也会有些空落，等待着温暖填满。我喜欢听一声声呼唤：

“冬花，回家吃饭”父母用浓浓乡音喊着。

“冬花，开门，忘带钥匙了。”夫晚归时，伴着敲门声，急急地喊着。

“花美女，你的小可爱没钱了。”女儿调皮时喊着。

“冬花，花姐姐，你好吗？”文字里，生活中，闺蜜挚友念念地喊着。

我应着，冬天暖了；我应着，心就暖了；我应着，冬花就暖了……

暖暖的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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