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脑子就是一个巨大的仓库,你每天外出奔波其实就是去收货,好的坏的,幸福的痛苦的都尽收其中,哪天你不出门了就是关了仓库的门,那天就没有收货了。
货多了你偶尔就会进去走走看看,翻翻那些值得你炫耀的,值得你晒晒的东西给人欣赏一番,还有不值得炫耀的,还有秘密的你可能放在柜子里,成为一个永远的无人知晓的压箱宝,这就叫回忆。
今天说说书信的往事。
现在有手机确实是方便,和人交流无论电话还是QQ还有微信,都是分分秒秒的事,不象我们年纪的时候,交流一件事要么面谈要么就是写信了,很是费时间。
我在桑园场上班的时候不怎么忙,也就有大把的时间看报,看书,那时间流行的是各种期刊,也流行着伤痕文学,象《天云山传奇
》,《高山下的花环》等等,很多,不过这些期刊我们那个小镇是买不到的,要去铜陵的大通那边,我也买不起,尽管那时候一本刊物才三,四毛钱,我所看的大多是借别人的,碾转返复过无数次的,也有中间被撕掉半张一张的,而且都是些小型的期刊,记得多的是《安徽文艺》《散文》,《北方》,还有南京的《青春》之类的,像《十月》,《长城》那种大型期刊是很难得看上一本的,但凡有书看还是幸运的。
我借的书大都向那个喜欢栀子花的姑娘借的,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书?因为借书还书我得以经常在她家出入,记得有次她爸叫我帮他家割麦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答应了,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不会,也因为体力不好,怕累更是怕出丑,次日清晨我后面插着把镰刀就要出门,老妈问我去哪里?我就如实说了,谁知老妈死活不同意说家里也要收麦子,自己家不收去给别人收,象什么活?我执意要去,便径自外往走,老妈追到村口也骂我骂到村口,老妈也没有给我骂回去,我还是任性的去了。
那年场里养蚕的姑娘有史以来最多,11个组一百多号人,每天一上班总是要经过我值班的那栋房子,每天当我还在床上时就会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然后我就起床了。
养蚕最辛苦的是四眠过后,蚕脱了皮长的一天一个样,吃叶的速度也更快,一筐桑枝撒上在一片沙沙声中,绿叶就没了剩下的只是枝条了,这个时间养蚕姑娘都住在蚕室里,可以说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真的是不分日夜了。我有天晚上借故去她的蚕室看看,也会帮帮她撒撒桑叶,她也不说话,偶尔朝我笑笑,那笑容很好看,喂完蚕她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好象鼓足了勇气似的,从被子下面递给我一本书,是一本旧的《青春》,“没事做,回去看书”。我当时还以为她在赶我走呢?
那是养秋蚕的时候,天气还是有点闷热的,特别是秋老虎蚊子多,晚上总是睡不安稳,
这时有几个小伙伴找我去玩,我就把书送回值班室,也放在床底下,就和他们走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就是过年,我不想就这样混下去,我也二十了,得找个稳定长期的事情做做,过完年将场里自己的东西收拾到家便独自去合肥参加了一个培训班,又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终于在老洲街上开了一个玻璃店。
人顺的时候什么都顺,这年年底我照我们那里的习惯和一个漂亮的姑娘订了亲,也就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了,直到有一天碰到她,才发现她有点憔悴,有点迷茫,这时我才想起那本书,那本忘记看,也忘记还的《青春》,回家了我从床底下翻出那本书,我想晚上随便看看,明天就还给她,毕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翻到书的中间发現一张纸,上角三个字是我的名字,中间全部是空白,右下角三个字是她的名字,名字的上面是让人心心跳加速的三个字,那夜让我无眠,想的很多,我给别人写过好多情书,我自己还没有给自己写过,我不知道别人收到情书的那种心情,我只知道自已那种慌张,那种心速加快,那种既高兴又害怕的感觉。
我终究赖着脸皮没有还她这本书,我把书和那封九个字的信一齐压在箱底,我不知道那封信的空白处她想表达什么,也许不想表达什么,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给一个男的写信,没有一丝的经验,不知道怎么表达,想让我去续写,但我竟然没看,更没有回音,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无情的打击?名字上面的三个字分明已表明了她的一切,遭到的竟是我的漠视,多年后每当想起这本书,这封信总是让我感叹:人是倔不过命运的,一切好像上帝替你安排好了一样,现在我们都已年过半百,以前没能走到一起那就衷心祝愿各自走好自己的路,哪天有缘相逢,彼此的脸上看到的希望是笑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