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伯篇第八」10
【原文】
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译文】
孔子说:“好勇怨贫者,易兴乱;若再遇为政者暴虐不仁,则必乱。”
【注释】
“疾”,在本章有前后两处。前者作“怨”解,如《晏子春秋》中的“故民不疾其劳”;后者作“虐”解,如《詩·大雅》中的“疾威上帝”。
“之”,应是指“好勇疾贫”者。通常都认为是指“人而不仁”者,今不从。
“已甚”,过分、过甚。“疾之已甚”,即暴虐之。
“人”,此处指有位者,即各级“为政者”。“人”在先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泛指一切人群;狭义则仅指“有位”者,与“无位”之“民”是相对的概念。如《论语·学而》第五章中的“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评析】
子曰:“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为了摆脱贫贱,人们很可能会做出各种行为,这就会成为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孔子曾与子贡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孔子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贫而乐道”。“乐道”可以使人从精神追求中获得愉悦,从而超越来自物质层面的困扰。比如颜回就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同时,由于“乐道”必然“好礼”,因此人们在尝试摆脱贫贱时,就一定会采用合乎礼义的方式,因而不会给社会和他人造成伤害。
如果贫贱者不“乐道”,那他就必然也不会“好礼”,且必定会对其贫贱的处境心生怨恨。如果他恰恰又喜好勇力,那么就很有可能会为了摆脱贫贱而不择手段、为祸作乱,是为“好勇疾贫,乱也”,亦即孔子所谓的“勇而无礼则乱”。
如果“好勇疾贫”者能得遇“仁道”的为政者,那么他们就会受到善意的抚恤,不至于完全走投无路。这使其虽有“疾贫”之心,也未必会行作乱之事。毕竟作乱难有善终,要冒极大风险。但是,如果“好勇疾贫”者遇到“不仁”的为政者,不但得不到体恤,反而遭受暴虐,那就必然会给“疾贫”之心火上浇油,使其怨怒鼎沸、铤而走险。自古民变大抵皆由于此。
需要加以说明的是,对于“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一句,通常的解读都是“恶不仁之人而使之无所容,则必致乱”或“疾恶太甚,亦使其为乱”之类。但是这种解读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会使“疾之”不具有可操作性,因为人们实际上很难把握“已甚”的程度。其最后很可能会导致人们在面对不仁者时,要么因担心其作乱而不敢批评其不仁行为,要么虽批评却无关痛痒反而会助长不仁者的气焰。如此恐非圣人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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