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风呼啸,黄沙漫漫,大漠如钩,残阳似血。
南宫雁摇摇晃晃的刚爬上一座沙丘,大气还来不及喘上一口,身后背心忽然觉得一凉。
那一定是一把锋利的剑尖,不用回头他也知道。
“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
南宫雁只有回头,转身。那剑尖没有刺进,居然后撤了尺许。
那人一身白衣已经看不出白色,帽子不见了,头发散乱的披散下来,看样子他也是很狼狈。
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在沙漠里狂奔一天一夜,换成谁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他的一双眼睛依然很亮,居然还有寒光闪动。
“司徒男。”南宫雁颤声道。
“是我。”那男人沉声道。他的一张白脸已经成了花脸,若不是他亲口承认,没有人会把“赛潘安”的美誉跟他联系到一起。
南宫雁丝毫没有注意司徒男的长相,比起这个来,他更关心自己的生死。
“你一定要我死?”尽管本来就知道答案,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跑下去,更因为他也没有一丝力气来与对手搏斗,现在就是随便来个小孩子,轻轻松松一下就可以把他推倒。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须要死。”司徒男冷声道。
“可是你父亲乃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我当年杀他也是为民除害呀!”
南宫雁忍无可忍,咆哮道。
一个曾经的侠客给沦落到被人追杀的下场,南宫雁悲愤莫名。
“不许你侮辱我的父亲!”
司徒男怒斥声中,手中长剑一挥,登时血光一闪,“噗”的一声,南宫雁人头落地。
那人头落地之后,顺着沙丘滚出去老远,脸上还挂着满满的愤愤和不甘。
二
夜深如墨,大雨如注,荒郊野外。
本来这样的时刻,南宫雁应该正躺在他那张温暖的不能再温暖的大床上,或者手持着竹叶青对酒当歌。
可是他没有睡觉,也没有喝酒,而是在没命的狂奔。
他奔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甚至比大多数小伙子都要标准规范。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就常常这样奔跑,那时候江湖上称他为“江南一只雁”。
可惜他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想那时的荣耀,因为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影若即若离,却是如影随形,紧紧的跟着他不放。
南宫雁与那人曾经交手过招,却是没有两下就落了下风,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想着不远处就是他的几位同门居住之所,合几人之力,战此人应该不在话下。
也是天色灰暗,加之大雨滂沱,南宫雁奔跑之际,不辩方向,竟然慌不择路,奔上一处断崖。
前方黑茫茫再也没有去路,南宫雁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候,他只觉得一只剑尖抵住了他的背心。
“你来了。”
“我来了。”
南宫雁缓缓的转身回头,那剑尖随之撤后一尺。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只红伞,一身白衣一尘不染。
被一个打伞的人追到这步田地,南宫雁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因为天空电光一闪,他马上就看到那白色风帽下的脸。
“赛潘安”司徒男!
瞬间南宫雁就明白了一切,“你要我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须要死。”
“可是你父亲乃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我当年杀他也是为民除害呀!”
南宫雁忍无可忍,咆哮道。
一个曾经的侠客给沦落到被人追杀的下场,南宫雁悲愤莫名。
“不许你侮辱我的父亲!”司徒男怒斥声中,手中长剑一挥,却是挥了个空。
却是南宫雁借着刚才的闪电,已经看到那断崖并不十分高,下面乃是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所以抢在司徒男挥剑之前,将身纵下断崖,落入河水之中。
他自幼在江边长大,水性自然甚是了得。
司徒男却是僵在原地,心里只恨师父教了他各种武功绝学,却唯独没有教他游泳。
三
晴天白日,闹市街头。
那些沿街叫卖的,设点摆摊的商贩,很多人都非常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南宫雁已经掀翻了八屉包子,两份胭脂水粉摊,四个摊位的苹果盘子,但这都还远远的不够,再加上撇了上百串的糖葫芦,也没有成功的阻止一个人追击他的脚步。
那人白衣胜雪,玉树临风,大袖飘飘,甚至有些仙风道骨,他跟在后面完全不同于南宫雁的狼狈奔逃,轻松飘逸颇有些云中漫步的架势。
如果不是后来他拿出一把长剑出来,露出要杀人的气势,有几个姑娘家都忍不住要追着围观了。
南宫雁终于跑进一条胡同,那胡同又细又长,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就要到头了,前面是一处树林,南宫雁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
一进树林就是他的天下了,他的外号叫做“江南一只雁”,轻功自是不用多说。
但是他的笑容马上就僵住,因为他看到胡同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白衣人就站在那里,负手冲他冷笑。
南宫雁想要回头,却发现后面冲上来更多的人,有卖包子的,卖胭脂水粉的,卖水果的,卖糖葫芦的……
南宫雁只有咬牙道:“阁下是?”
“司徒男。”
随着这句冰冷的话语,那柄长剑已经给他抓在手里。
瞬间南宫雁就明白了一切,“你要我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须要死。”
“可是你父亲乃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我当年杀他也是为民除害呀!”
南宫雁忍无可忍,咆哮道。
一个曾经的侠客给沦落到被人追杀的下场,南宫雁悲愤莫名。
“不许你侮辱我的父亲!”司徒男怒斥声中,手中长剑挥出。
南宫雁双眼一闭,毕竟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且他发现自己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此刻已经毫无斗志。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南宫雁就是一怔,睁眼看时,却是一个大汉手执铁尺拦在身前。
“哼!天子脚下谁敢放肆?真当我们六扇门是吃闲饭的么?”
司徒男冷哼一声,区区六扇门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但是他马上就感到两道寒光从不远处射过来,一股危机感顿时从他心底骤然升起。
他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人群里一个细高的青年。
那青年也是一身白衣,浑身上下都是白的,连鞋子头巾都是。
只是那白色远比他的这身要更加纯粹,更加耀眼,而且,那人身后也背着一把长剑。
“这位兄台是……”司徒男抱腕当胸,眼前这男子肖似一人,此事事关重大,让他不得不先问个清楚。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与这位老丈之间的事情,我倒要管上一管。”那白衣人语调平静,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就见那白衣人来到众人前面,高声说道:“诸位,一个人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斩杀无辜的妇孺老幼三十余口,还算不算是人?!”
那些人本来都对着南宫雁怒目而视,听了这话,都齐齐的目光投向司徒男,连那个卖胭脂水粉的大婶,眼里也似乎要喷出火来。
司徒男先是一脸的尴尬,接下来就是脑羞成怒,他顾不上再顾及那白衣人的身份,手指着那白衣人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啥时候干过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那白衣人含笑点头,道:“连你也知道那是伤天害理之事,看来你倒还不是糊涂得紧。”
司徒男微微一惊,感觉自己好像堕入那人的圈套之中,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说道:“这位少侠的父亲,正是当年做下屠杀三十余口血案之人。这位南宫老爷子,当时正值壮年,却是与这贼人血战三天三夜,方才使之伏法。”
周围之人看向南宫雁的眼神中,不仅没有了愤怒和鄙夷,甚至有了些许的崇敬。
司徒男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有道是杀人偿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前来,也不能阻止我报仇。”
那白衣人冷冷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杀得了他吗?”
司徒男悍然道:“我正要领教阁下的……”
话音未落,剑已出手,没人看得清他的剑是怎么拔出来的,可是片刻之后,所有的人,都看见他手举着长剑僵在那里。
一柄长剑已经当胸刺入他的胸膛。
冰冷的感觉贯穿全身,须臾之间,汗水泪水涔涔而下。
自己勤学苦练,历经磨难,今天报仇不成,终于身死。所有的恩怨情仇,顿时化为乌有,那么自己来这世上一遭,最终得到了什么?
是不是人只有在濒死时才会领悟!
……
数日后,一个白衣人走在大街上,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他的衣衫已经不再华贵,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赛潘安。”
那一剑也只是刺破了他胸口一寸的地方,虽不致命,却足矣让他醒悟。
除了西门吹雪,还有谁能有如此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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