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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还你！”蔡绅把我送他作为生日礼物的水晶苹果摆件，重重地掷到我的面前。水晶苹果碎了一片叶子，正在我桌上趟着血珠。
全班男女被他这一举动惊诧地纷纷看向我，我惊悚得后背冒冷汗，这厮，竟玩起自残！
蔡绅，我高中隔壁班同学，一米八，高瘦，颜值不错，当过校学生会会长，也玩转过校文学社社长，公认“才子”角色。
某天，蔡绅生日，请了他最要好的男同学和我最要好的女同学，四人一起出校门馆子吃饭，庆祝他的生日。
很不凑巧，吃饭的时候店里的电视竟然播着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我默默低头吃饭，他也低头不语，彼此听着另外两个男女同学聊天嬉笑，时不时回应一下。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闷而匆忙。
饭毕，两个同学非常识趣地找个理由先走了，留下我们俩慢慢踱步。
我从斜挎包里掏出前几天买的水晶苹果，说：“生日快乐，祝你平平安安！”
“谢谢！其实今天.......”
“嗯，我想专心准备高考，不想谈恋爱，对不起！”我抢过他的话，直接明了地拒绝了他的表白。
“其实，生命中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不一定非沉溺在情情爱爱里的。”我又补充一句。然后匆匆招手，提前跑回课室去了。
当我在课室里埋头做模拟题时，忽然就发生开头的那一幕。
一旁有男女同学交头接耳“他把自己的手弄伤了，还流血了，他怎么这样呀？”我嗖地起身，拿起纸张把水晶苹果包起丢到垃圾桶，兀自走出课室，走到操场去。
那时正值2005年，我们正读高三，在一所臭名昭彰的学校里，在高考改革前的最后一届高考中。连我那文盲老妈都担心我考不上大学，我却想努力进入华南师范大学。因此我一心逃避追求我的男生，希望留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
但又不仅仅如此！蔡坤和我之间，还隔着一个丽丽，我的舍友。
丽丽是个温柔又带点婴儿肥的美女，性格开朗大方，爱笑，笑起来还有两个甜死人不偿命的酒窝和一双咪蒙的眼睛，短发，163的个儿，与蔡绅同乡。
高二下学期，我跟丽丽同在宿舍的时候，蔡绅会打电话给她甜言蜜意，或者叫丽丽下楼拿回各种好吃的东西。丽丽咳嗽了，蔡绅叫她吃药。丽丽不肯吃他送的药，逼急了来一句“你再逼我，我就去跑步！”啪地挂了电话。
其实男女生宿舍楼紧挨着，只隔了一面墙。
她们大约谈了两三个月，有一天忽然就分手了。
蔡绅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宿舍找丽丽，都无意中被我接到，丽丽不想理睬他，于是又推托我告诉他不在，后来晚自习下课蔡坤直接守在教学楼道里等我。开始叫我帮忙转交东西，再后来噼里啪啦告诉我他许多事情，接触了几次后，忽然某天就说喜欢我了。
我尬出一身冷汗。因为丽丽，也因为一心想备考，我开始回避他，远远见到就先躲起来，但总会被他堵到那么几次。
有一夜晚自习忽然下雨，我没带伞，刚好那天心情不佳，准备就这么在细雨中潇洒走一回，清醒清醒的。结果刚出楼道就撞见蔡坤，这厮硬是给我撑伞要把我送回宿舍，我越拒绝，他愈坚持，还用伞挡着我，自个淋了个落汤鸡。回到宿舍楼下，还对我好一阵傻笑。
高考备考非常紧张，忙得我生日都懒得过。不想消息被透露，生日那天竟然收到蔡坤送的一张CD。他把碟片装在一个漂亮的袋子里，递给我说：“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刻的碟，希望你会喜欢”。
隔天周末我带着碟片回家，一边播放CD一边打扫卫生做饭吃饭。果不其然，每一首我都很喜欢，于是循环播放了一整天。而当我回到学校后的半个月里，每天清晨宿舍区广播里也循环播放这张CD，毋庸置疑，是蔡坤干的。
在当时高强度的备考状态下，能有一个人一直关心着，也是温暖的，但也是极其烦恼的，我陷入矛盾和困惑的情绪中，于是就这样带点暧昧地来来往往了两个月的时间，直到蔡坤生日那天。
我想我伤害到了他，在他默默付出的心头上浇了冷水。同时，我又恐惧他，竟然用自残的方式来发泄他的情绪，即使愤恨我，也不至于弄伤自己。
这件事在学校里被传得人尽皆知，同年级的同学见到我无不侧目，我只能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没听见，继续埋头苦读。
02
生日自残事件发生后，有将近一学期时间，我们没有再说过话，有时碰到也佯装与人说话擦身而过，有时远远望见也只是看一眼。但从同学那里得知，他的成绩越来越差，还经常不上晚自习。
终于在高考前两个月，在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上，我们碰面了。也许因为时间过了好久，也许因为心里对他有些愧疚。当他笑呵呵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没法转过脸去无视他的存在。大家都没再提那件事，只是聊聊彼此想考的大学，以及现下学习情况。
知道他成绩越来越差，我把自己做的语文英语笔记和辅助教材，悉数借给他学习，这是我读得比较好的两个科目，在余下的两个月时间里，偶尔会碰见，偶尔同行聊一聊，在我认为一切来往止于同学朋友的相互帮助范围。然而这样的亲近，却让他误解为我在倒追他。这是我高考后从我姐那里知道的。
他拿着我给的笔记本上临时记录的电话号码，拨到我姐那里。堂而皇之地说是我在追求他，如何如何痴情！连我姐夫都来打趣“听说你读书拍拖，闹得满城风雨呀！”听到这样的说法，我简直气爆了，也羞愧得不得了。
在情爱里，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亲近、暧昧、藕断丝连其实都是最伤人的！情窦初开，青春懵懂，做不好选择，没有处理好这种关系，这是我有生以来唯一一段感到愧疚的感情，也是唯一一个感到恐惧的追求者。
高考放榜后，我被一所2A院校录取，而蔡坤连3B的分数线都够不着，在家人的安排下，他选择复读再高考。尽管又进入备考的紧张状态，蔡坤依然隔三差五电话我，一次次问我要通信地址，一次次被我拒绝，却仍不死心花着心思说要送我各种礼物。
入校后不久，在一次电话通话中，我劝说他专心复读高考，不要把过多心思放到我身上，如果愿意，可以继续做朋友，我也会默默支持他的高考。
大概意思是这样，但当时怎么说的原话我也记不清了。只是这些话可能又刺激到他的神经了，于是他发动了一场狂轰滥炸的讨伐。
他每天给我至少发一条手机短信，开始各种舍不得想念我，接着是辱骂咒骂我。
他鼓动他的干妹妹（当时同校的师妹），一起一天天发短信责骂我。
他把我借给他的备考资料全部撕毁、焚烧，然后拍照发给我。
他说买了一件编织着爱心的蓝色羊毛衫，准备在我生日时送给我的（我的生日在冬季），他到操场把毛衣拆线、焚烧，然后拍照发给我。
他甚至把自己的大腿划伤流血，然后拍照一次次发给我。
就这样，持续发了一个多月的短信。那时候，每天收到他的短信心情都很难受。一方面是实在愧疚于他，一方面又很恐惧这样的行为。但，汲取了先前的教训，我狠心地听之任之，一个短信也没回，一个电话也没接。
后来，大家就真的断了联系，相熟的同学也不再与我提起他，从此没了半点消息往来。
直到过了四五年，在某一次跟老同学的碰面中，就是当初跟着一起下馆子给蔡坤过生日的女同学，我非常要好的闺蜜，也是蔡坤的同乡，她告诉我蔡坤在前一年结婚了，而临结婚前新娘本来要悔婚，不知怎么的还是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吐了长长一口气，多少年的愧疚和不安终于释放了。他终于找到一个他爱并接受他的爱，愿意与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不管他们的爱情故事有多少坎坷波折还是甜蜜温馨，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至今想起这段感情纠葛，我仍心有余悸！社会不乏渣男存在，但相比较渣男形象，这样的痴情男更让人恐惧！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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