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觉间,我离家已七年有余。七年来,故乡的老屋、村落,还有儿时的回忆,总是不经意间在我眼前涌现,虽然身在异乡,但我对老屋的那份思念一直绵延不绝。
我家的老屋年龄与我差不多大,马上赶上而立了,它是傍山而建的一院普通农舍,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土墙青瓦,柏木门窗。布局也相对简单,进门右手边有三间房,分别是西房、厨房和粮库,左手边是父亲随意搭建的货仓,专门放置农用工具,而正对着门的是爷爷居住的北房,在我们老家,北房就相当于城市的主卧,一般都是家里的长辈居住。
院内布置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院外也不例外,老屋外东南边的位置专属牲畜所有,作为农家人,这牲畜是必不可少的,东边是父亲开辟的一溜窑洞,西边是打谷场,西南方是菜园子。
老屋是父亲耗尽心血的杰作。我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起,他和母亲是在炎炎烈日的酷暑下劈山运土,平整地基,头顶满天繁星赶运木料、砖块、沙石,直至北风呼啸的严冬圆垛上梁。几经周折,终于盖起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窝,一个汇聚了父亲和母亲半生心血的老屋。
在老屋里,最使我欢喜的是那冬暖夏凉的热炕头,几十年过去了,它一直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吵不闹,小时候最喜欢在上面蹦哒,从它的这头到那头,乐此不彼地玩着游戏。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在炕上玩玻璃球,那时我把玻璃球按颜色分成几队,自己作为最高统帅,按心意决定战局胜负。还有每次犯了错误被母亲追的无处可躲,最后躲在爷爷温暖的被窝里……
一提起老屋,我就想起年迈的爷爷,因为那里有爷爷的影子,记忆中,夏天爷爷时常穿着青色体桖衫拄着拐杖、戴着草帽、拿着布垫子行走在老屋与村道之间。每次听见拐杖敲打院子水泥地,我就知道老屋最高统帅—爷爷回来了。爷爷是老屋的灵魂,老屋的象征,他一直秉持正直勤劳实干的作风,90岁之前洗衣服都是亲力亲为,用他的话说,自己能做的绝不推托给子女。
现在每次回家乡祭奠奶奶,我都会到老屋的里里外外转一转,走一走,每走一步,仿佛都可弯腰拾起儿时的一段记忆。厨房里,有母亲擀面烧柴火的身影;后山上,与儿时伙伴追追闹闹捉迷藏;屋前小道上,高举灯笼,紧跟哥哥闹社火;大门口母亲那长一声短一声催我回家吃饭的呼唤……老屋见证了我的童年,也承载着无数的记忆和欢乐,它就如一本贮满情与爱的大书,翻开任何一页,都会找到生命之源的温暖。
三十年蹉跎岁月,转眼间物是人非,老屋还是那个老屋,可当初的那些人都已不在,爷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母亲也随哥哥进了城,儿时的玩伴一个个都各奔东西,不知何处。
再回老屋,已不见当日的盛景,四周杂草丛生、荒草萋萋,大门上红色的油漆变得发黄,土墙底下掉落的堆堆黄土,看着坍塌的土坯房,一切不是往昔模样。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今日老屋虽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但我对它的那份情义经久不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深刻,它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一砖一瓦我都怀念,正如周克武老师所言:“这一辈子,不管自己身居何处,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走进乡下的那院老屋才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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