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是个慢性子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独有的节奏,不急不躁,慢慢来。大女儿倒是很好地继承了老爸这一“优点”,初中毕业那阵子,光是作业有时就能做到深夜两点去。我问过她们班其他家长,大多十二点以前是能够完成的。
提醒了很多次以后,有所改进,前前后后不再那么拖拉。
我随父亲,脾气急躁,事情来了巴不得多长几双手,或者是有个分身术,总是急于求成。因为这个急性子,吃过不少亏。这些年慢慢学着改了不少,肖先生说是因为他调教的好,我嗤之以鼻,不跟他计较。
天气渐渐变得冷起来,早上起床是件困难事。我大概知道肖先生会把闹铃调到几点几分,我会另设一个比他早十分钟的闹铃。每天关掉我的闹铃后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睡。无比珍贵的十分钟啊,往往是我这边刚嗯掉,另一边闹铃又立马响起,肖先生鼾声如雷,我得推一推,再踢两脚,有时下脚重了点,他会立马坐起来,嘴里连连问:“几点,几点,又睡过头了么?”
有那么十来年,我们聚少离多,要么我在东莞他在深圳,要么我在深圳他在上海或者北海,就算同在深圳,也是一个盐田一个观澜,所以那些年我们各过各的日子,交流不多,也没有太多机会吵架,皆大欢喜。
这两年突然睁眼闭眼都有他,晚上还经常被雷一样的鼾声给吵醒,倒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开战斗上一斗,不过不管开始是谁的错,最后有理的总是我,实在惹急了,往凳子上一坐,吧啦吧啦开始流眼泪,肖先生急了,蹲在身边,开始讨好:“我知道,又是我错了,等会儿想吃啥,报个菜名,天上飞得地上跑的我都会做,吃饱了哭,有力气,声音大些。”
我总觉得他能如此委屈求全,完全是因为前些年的吃喝赌。那时候任你苦口婆心,威逼利诱,痛哭流涕,铁了心的要和一帮朋友吃宵夜,KTV,然后打麻将,夜夜笙歌,半夜三点。
在北海跑出租的那一年,打什么二五八输了好些钱。家里喊我们回家接房子时,他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我才知道,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么点钱都被他输光了,还欠下好些债。
春上村树说:“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长大成熟也一样,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么些年,我实在错得离谱。我既然没有打算放弃这个家,又那么舍不得两个小孩吃苦受累,我就不应该放着他在外面不管不顾。现在好了,他犯了错,我们一家老小跟着受罪。
所有犯下的过错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老人小孩跟着省吃俭用,苦不堪言。
知错能改,迷途知返,竟然日子还得往下过,以前的错我们既往不咎。可实际做起来却是很难很难,时不时地我会旧事重提,就算不吵,整个气氛也是愁云惨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往后的这么些年,他倒是远离了那些赌博的朋友,安安心心上班,勤勤恳恳工作。
天天呆一起,总吵架也不好玩,心平气和唠唠嗑才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后面又经历了好些事情以后,我慢慢明白,既然选择了原谅,对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得学会遗忘,一味的纠结于过去,只会让对方难堪,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解脱也是一种折磨,于我于他都是。
人这一生,生下来,活下去,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各有各的苦和难,我们得学会定期删除那些关于苦难的记忆,留下那些美好的瞬间,要不然,会崩溃,会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幸福就算是一种错觉,也得更加努力让这种错觉长久地存在下去。
讨生活历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生总在面临着选择,可最终我们只能选择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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