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的村庄

一个人生活在村庄，觉得村庄很小，在一个大大的世界里，一个小村庄不值一提。

一个人生活在城市，城市很大，但是你能认识的人，不及一个生活在村庄的人认识的多。

很多人觉得村里没意思，穿了件时尚的衣服，和村里的景致不符，和那些不修边幅的人不符，和鸡飞狗跳，驴鸣狗叫尘土飞扬的环境不符，你就像一个鹤立鸡群的人，大家的目光扎得你难受。

你在城市里走过，也许风列列地吹着你的刘海儿，也许花拂着你的芳香，但谁又会在意你呢？如果你哪一天突然离去，城市不会有任何察觉。

在村子里就不同，村子可以为死去的一个人降雨，或是刮旋风，也可以为一个人的出生风和日丽。你想成为公众人物也很容易，或许你是个泼妇，或许你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比如红白喜事）显摆，或许你跟某个或几个妇女偷鸡摸狗，或许你就是那位勾引男人的骚妇……都可以，各有位置。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故事，村子里的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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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一个钻天猴吼叫着越过村里最高的杨树，接着几声响亮的二踢脚，劈啪作响的鞭炮连成了一片。

王小子娶媳妇了，绑着大红花的轿车里，大家扶出新娘，浓妆艳抹的新娘笑着，大红的旗袍裹着并不匀称的身体。

屋里屋外开始忙碌起来，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支客人（红白喜事里相当于主持的角色）高路喜各处巡查指挥一番，又来新娘子屋里看看，大声告诉嫂子们好生招待娘家客（这里读qie，三声，东北方言），娘家客听着心里舒坦，脸上挂着笑，新娘子刘英看一眼高路喜，高路喜的目光刚好落在刘英的脸蛋儿上，刘英感觉高路喜的眼神火辣辣的，脸上一阵潮红，赶紧端起茶喝一口，高路喜感觉身体微热，哪里躁动一下，又去厨房了吆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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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散去了，王小子钻进被窝，浑身燥热，虽然他在相亲第二天，就在刘英的鼓动下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王小光棍多年，刘英是离过婚的人，如今谁也不把男女之间的事儿当回事儿了。

王小子还是有些羞涩，这多少让刘英失望，他希望王小子如狼似虎，希望王小子火一样燃烧。

王小子终于勇猛起来，然而很快就泄了，王小子头一歪，倒在刘英身边打起了鼾声。

刘英有些伤心和失望，她还在燃烧着，她又想起高路喜在她身上逡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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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邻右舍的妇女都爱找刘英聊天，希望刘英这个刚来的媳妇和自己成为好姐妹，刘英被她们拉着来到村里的广场。

广场早就放好了音箱，三五成群的媳妇姑娘说笑着，孩子们嬉闹着，还有老爷们、小青年在驻足观看，来到这里刘英才发现，虽然自己是新娘，但是穿着打扮竟有些不入时。

姑娘媳妇们有的穿着短裙，有的穿着大花裙，有的穿着长毛衣紧身裤，皮靴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音乐起来了，大家站好队伍，在震得心脏发抖的乐声里跳了起来，刘英看着她们，似乎自己也随着她们跳了起来，她甚至看到自己舞动的青春……

“怎么不跳”?

刘英回头一看，是高路喜，迟疑了一下：“不会跳”。

“我会，等会儿我上去，你跟我后面。”

刘英半低着头没说话。

“天边走来，走来一片片云彩……”，高路喜走到队伍里，随着音乐跳了起来，没想到他的舞姿刚柔并济，好像有种魅惑的东西在闪烁，刘英的心“咚咚”跳起来，高路喜周围的媳妇们跳得更卖力了，时不时地冲着高路喜笑着。

高路喜示意刘英过来，刘英始终站着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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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罢晚饭，西院的王芳来了。

“东院的赵玉仙跟着高路喜呢，好几年了，赵玉仙常年自己在家，高路喜说来就来……”刘英突然心里不是滋味。

刘英推说自己肚子疼，没跟王芳去广场。

东院赵玉仙在“咕咕”地叫着鸡，“你妈的，抢啥，自个儿几斤几两不知道？再它妈的不消停我宰了你。”赵玉仙在骂鸡，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刘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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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一连好几天没去广场，收拾屋子，把厚厚的冬衣该洗的洗，叠好放起来。

王小子也在收拾农具，准备春耕。

晚饭后，高路喜来了，王小子赶紧点烟沏茶，刘英在厨房收拾着。

“兄弟，借你电焊机用用”

王小子慌忙去仓房找电焊机去了。

刘英进来冲高路喜笑笑：“没去广场？”

“你不去，我去了啥劲？”

刘英一下子红了脸，低头擦着柜子。

高路喜竟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刘英，身子紧紧蹭着她，喘着粗气，热乎乎地直扑刘英的后脖梗。

刘英吓了一跳，挣脱着跑到厨房，心扑扑跳着，刘英开始在厨房里找活干，这家伙胆儿太大了，刘英很害怕，又时时感觉到高路喜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还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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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春耕了，王小子去县里买种子，天不亮就坐上了班车。

刘英突然听到开大门的声音，她打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高路喜来了，刘英蜷缩在炕角，不知如何是好，接着屋门开了，高路喜爬过来拽着刘英一下子把刘英压在身底下，刘英挣扎着，突然不动了……

刘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存，高路喜让她神魂颠倒，让她温柔起来，她才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你就是我的宝贝儿，以后你想我了，我就来……”，高路喜亲了刘英一口，刘英既害怕又幸福。

“那天赵玉仙骂我……”

“别管她，我有办法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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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又去广场了，和大家一起学广场舞，在音乐节拍里，刘英觉得自己好似青春飞扬……漫山的杏花芬芳四溢……刘英看到曾经追求自己的同学，看到披着长发的自己……

在回家的路上，赵玉仙突然挽着自己的胳膊，要她去她家坐坐。

赵玉仙找出瓜子，沏上茶，非把刘英往炕头拽。

“妹子，没事儿就来我家坐坐”。

刘英不知道高路喜怎么把这个刺猬弄得皮毛滑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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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子每天下地耕田，话更少了，刘英百般伺候，好酒好菜，和言细语，但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

高路喜来王小子这里闲坐时，王小子不再热络了，基本上是看着电视喝着茶，但高路喜还是坐到八九点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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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坐月子了，生了个女孩，怎么看都像高路喜。

高路喜不来了，听说高路喜又和村南的大盛媳妇黏糊上了。

“高路喜快把村里的媳妇睡遍了，咱村没几个好东西”，王芳看着刘英熟睡的孩子说。

刘英知道，早年王芳也和高路喜好过。

高路喜因此成了村子里的名人，妇女们好像只有跟了高路喜，才能证实自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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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路喜再没来，路上遇见也是尴尬地打声招呼。

村里的其他爷们又开始和刘英没话找话，刘英只顾拉着孩子，和他们客套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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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山了，刘英抱着着孩子，在门口张望着，王小子快回来了，锅里的饭菜正热乎着呢。

风刮过院子，掠过原野，成熟的苞谷地沙沙作响。

王小子走在乡间的路上，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