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人家

作者: 听宿 | 来源:发表于2018-08-14 23:46 被阅读0次

  2017年,国道上出了场车祸,一个男人死了。

  妇人打电话给大女儿:"阿玉,快回来看看吧,你爸走了,车祸。"妇人又打电话给小女儿:"紫荆,你爸车祸去了,快回来吧。"

  阿玉与紫荆回了家。阿玉妆容精致,紫荆颇为憔悴。

  两人各拿了钱,合办了丧事。丧事轰轰烈烈的模样,倒是比人死前更热闹。

  妇人对阿玉说:"你爸前几天还盼着你。"阿玉冷笑一声,道:"妈,我先回去了。"说着走向门外,头也没回。

  阿玉与紫荆商量了一下,决定打官司。官司赢了,最后得到30万的赔款。

  阿玉将赔款与丧事的礼金收了起来。紫荆到母亲跟前抱怨:"妈,这个钱姐都不分给我吗?最起码要将我出的办丧事的钱给我吧。我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姐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里。"妇人默了片刻,说:"你姐这些年带着孩子,在外也不容易,你理解她些。下回,我与她说说这事儿。"紫荆点点头,说:"妈,你没事儿就去打打牌,孩子我自己带,你也不用去我那里,在家享享清福就好。就这么,我回去啦,待会儿我还有事。"

  夜深了,妇人突然想到以前,那很久了:

  庭院中紫荆花开了,一簇一簇,紫得热烈。她坐在院中,正缝补着衣服。

  阿玉站在紫荆花下,喊了声母亲。

  "哟,阿玉又给妹妹带吃的了!"妇人一脸微笑,回过头朝屋里喊,"紫荆,姐姐回来啦。"

  从屋里飞奔出来的小女孩,径直扑向紫荆花下人的怀中。阿玉抱起小女孩,亲了她一口,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姐姐,我可想你啦。"紫荆望着姐姐,大眼睛中满是想念。

  "乖啊。"阿玉将紫荆放下来,将包中的糖果递给妹妹。

  阿玉也就上了几年学,初中没毕业便去了广东谋生。工资一部分做生活费,一部分寄回家供妹妹念书。

  妇人想,阿玉一向是听话的,就是要强。

  妇人想了许多,在夜里给大女儿打了电话:"阿玉,你有时间吗?到我这里坐坐吧,吃个午餐。"

  阿玉第二天中午到了母亲家,带了一堆补品。"这些很贵的,我听说你身体不好?"

  餐厅里,妇人道:"我挺好的,下次别带东西了,浪费钱。"说着夹了菜放到女儿碗里:"尝尝,你小时候喜欢的。"

  阿玉与母亲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是和睦的样子。终于,妇人说了主题,很是委婉:"阿玉,你过得还好吧。你妹妹带着两个孩子,这几年工作不顺,日子过得不容易。"阿玉笑着:"她是挺不容易的,我就过得称心如意,合该被压榨,是了,你们一直都偏向她。"

  几日后,阿玉与紫荆大吵一番:

  "姐,你前些年在外地,是我借给你钱吧。以前你被赶出门,不是我偷偷救济你,你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你凭什么将那些钱拿了,又不是你的。"

  "你给我的钱早就双倍还给你了。这些钱我就拿了怎么啦?你说以前是吧,以前我还打工供你读书呢。"

  从此,关系本就日渐生疏的两人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阿玉几乎不记得紫荆出嫁的时候,那是2003年3月。彼时紫荆花紫红紫红,紫荆着一红色旗袍,眼波流转,唇红齿白。她着一青色衣裳,清扬婉兮。在妹妹出嫁前那天的夜晚,她曾对妹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受了委屈记得回来,有我呢。" 

  2004年的时候,阿玉曾与父母吵了架,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跟着恋人走了,之后就鲜与家中联系。这一年的几个月后,她与恋人拿了结婚证。

  2005年,阿玉的孩子出生,恋人却出轨了,她离了婚,孩子归她。从此,阿玉的全部精力投给了孩子,她学会将一份钱做两份花。

  2018年的某天,一个妇人静悄悄地去世了,尸体是邻居在几天后发现的。妇人的庭院里,紫荆花的树枝似老态,花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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