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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袭来,连续多天的潮湿闷热,今天像是憋了一个大招。
屋外,空调机轰鸣的运转声,夹杂着水珠滴落在窗户遮板的滴嗒声,像一个穿着木屐的女人快跑闯入了大提琴的演奏室,不和谐的旋律将焦躁不安的内心凸显,心电图一般忽上忽下的。
孙大超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沉重的脑袋压得胳膊都有点发麻,身下的草凉席已经像半边都浸了水一样,他仍然一动不动。
这是孙大超的习惯,心里越乱,身体越得静,他一直信奉着用成熟的外表遮住一颗闷骚、躁动的心。
这会,他其实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不是到处溜达的旅行,而是人生的征程。
无聊的职业已经让他心灰意冷,虽然当初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挤进来的,但是他不甘心让青春的尾巴就这么偷偷溜走,他得把它拽回来。
他很厌恶单位里的虚伪和吹捧,给人一种舔了别人皮鞋的感觉。但是,他又很困惑,除了那些不见实效的工作外,他似乎又不精通什么别的东西。
突然,一屁股坐起来,爬到电脑边上,开始搜起了“职业测评”、“性格测评”,妄图借助某种力量帮自己看清一点。
“你向往自由,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内心。”
“你喜欢挑战,想要与众不同的生活。”
……
孙大超,看着这一条条的测评结果,内心一顿唐僧念,“我去,也太准了吧。”
“你适合做侦探。“
“what?这个年代的侦探是个什么鬼啊?“孙大超皱着眉头,望着桌边的一滩西瓜汁,又陷入沉思。
内心躁动的小虫啃噬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他想象着未来不再稳定的生活,突然有种从陆地被扔进大海的窒息感……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又感觉小小的屋子安放不了他的灵魂。他拿起钥匙,迅速起身,开门离开,他又盘算着,我得找个人聊聊,要不非得疯了不可。
他一边坐上电梯,一边翻着通讯录。“叮。”电梯到底了,通讯录也滑到底了。
“这两年,我竟然连朋友都没了。”他垂丧着脑袋,像僵尸一般往前迈步。
“大超,去哪啊?”一声响亮又熟悉的声音窜入耳膜,孙大超一愣,站直了身。
“呵呵呵,媳妇儿,你回来了,那个,我去转悠转悠。”他习惯性露出标准的假笑。
“转什么转,没看见我手里提溜着这么多菜吗,快帮我拿上去。”听到媳妇儿的安排,他赶紧上去接过来,说:“也没想转啥,就是打算买菜来着,你都买了,这就回去吧。”
张小芳定眼瞅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他们结婚五年,她总觉得孙大超像是带了一个面具一样。他们都是特稳定的工作,按部就班的生活,像正常的老夫老妻一样,上班,回家,做饭,看电视,睡觉……
但是,张小芳,别看名字很俗气,像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没文化的女人,其实她都读到了研究生。她自信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更加敏感,孙大超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
晚上,简单的黄瓜炒鸡蛋,冬瓜炒肉片,孙大超罕见地主动去洗碗了。
张小芳敏锐地察觉到电脑的位置变了,趁着这个间隙,便翻开电脑的历史记录,很快就推理出,他想逃!
张小芳是极其看重稳定的,小时候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看到那个单位大院的小孩总有肉吃,她就下定决心,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给自己的小孩安全感,所以才相亲了同样职业的孙大超。
张小芳迅速关掉电脑,在屋子里踱步,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有事的时候,身体也很诚实。
她得盘算一下怎么把孙大超那不安分的尾巴彻底砍掉。
孙大超偷偷瞅了张小芳一眼,寻思着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他其实挺怕媳妇儿知道的,要是她知道什么事,还没等做肯定就得黄了。
“大超,最近工作咋样啊?还顺心吗?”孙大超正琢磨着事,突然耳边响起了张小芳的声音,有种刻意压低的腻,像汗黏在身上一样。
“额……还行,不,挺好的。”孙大超又冲媳妇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
“嗯,那就行,闺女上学就指望着你们单位的指标了。”张小芳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像雷劈一般,劈中孙大超的脑门。
“对了,你们单位房子的指标快轮到你了吧?记得上次咱们算了一下,还得三年,不过你要是拿上个优秀,就能缩小一年了。唉,这房子都快长蜘蛛网了,闺女老盼着住新房子呢。”屋外,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传来,应和地恰到好处。
张小芳瞅了一眼孙大超那冷下的脸,慢慢地转身,嘴角露出一丝不经察觉的笑。
“完胜!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内心甚是喜悦,在闷热的气息下竟然感到一丝凉凉的风,很是舒服。
孙大超悄悄地叹了口气,甚至不敢让张小芳听到。
现实总是如当头棒喝,生活就像闯不出的局,一层困着一层,当想出来时,竟然被五花大绑了。
这是作茧自缚呢,还是该当如此呢。
孙大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了。
第二天,他还是穿上一身束缚的衬衫西裤,拿着公文包,带着标准的微笑,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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