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晨曦
文/伍永中
1.
对于你的死去，我常常有着深深的怀念。
每当漫步在异乡街头，看到别人家的小狗跟着主人后面温顺的从身边走过时， 我也常常想起你的样子和那忧伤的眼神。今夜，又是好风如水，明月如霜。如果你在天有灵，是否可以听到我对你的哀悼。
记得你刚来到我们家时，还是只小狗崽儿：一身乌黑的绒毛油光闪亮，眼睛上方一小撮黄毛却挺有形像，乍一看给人一种四个眼睛的感觉。而四只足趾上的一圈黄毛也增添了你的神彩和风韵，奔跑起来就像一片黄土上卷过一片黑云。
我给你取名叫灵异，既是取“零一年”的谐音，也希望你能“精灵怪异”，与众不同。而事实上，你也确实精灵怪异，聪明伶俐，忠实温顺。每日里，当我从地里干活回来时，你总会老远就飞奔过来，围绕在我的前后，欢快的跳着，叫着，声声低唤尽显你的亲呢。
我想，你的到来，不仅仅是做为一只小狗的身份吧，而在你长大后，更成为了我们家中的一份子。奶奶，父亲，母亲对你也是疼爱有加，常常把自己碗里的肉块省下来喂给你吃。而你也很懂事，在我们都很忙碌时，照看奶奶的任务竟成了你的职责。而你也做得很好，那一段时光，一人一狗成了村里面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人说，人的感情是很真挚的，而有时，狗的感情好像比人还要来得真诚，来得沉重。与奶奶的朝夕相处，在你的心里面也建立了一份难舍的情怀。当奶奶去逝后，你竟跟着我们送至山林。看着你对着棺木低沉、悲哀的叫唤，在场的人无不感动得落泪。灵异，我们又能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回报你的这一份情怀？
2.
其实，我更要感激你的应该是2003年那个夏天晚上的“急救事件”。我常常想，那时候如果没有你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七月中旬的夏夜，夜风轻盈，月朗星稀。山村的夜色有几分朦胧，也有几分静谧。
睡到下半夜，肚子里的阵阵剧痛把我给痛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疼痛难忍，掌按手摁也无济于事，一阵阵呻吟声惊动了门外走廊上的你。你跑进房间，焦急不安的望着我，不知所措的在我床头团团乱转。
“灵异，快！快去楼下叫我爸爸起来！”我艰难的拍拍你的头，豆大的汗滴也流了下来。
你听懂了我的话，一转身，飞也似的冲下楼去。一阵狂吠叫醒了父亲，又连夜叫醒了村里的车子，载着我直奔镇人民医院……
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从父亲的口中得知我患的是“急性阑尾炎”，如果不是诊救及时，后果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想像。看着病床上虚脱的我和床边呜呜低唤的你，父亲的眼眶也红了，说：“这次真的亏了灵异，如果再晚一点的话，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灵异，我该怎样表达对你的感激？而我的千言万语，你又可曾听懂？
3.
二00五年，我离开家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寻找自己的未来。家乡的景色很美，家乡的人也很亲，可远方，或许有我的另一段人生，有我的另一片天地。只是，我又该怎么告别你的身影？又该如何走出你那满眼无限依恋的情怀？
当车子缓缓开动的瞬间，望着车窗外父母的白发，听着你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看着你随车奔跑的身影，靠在座背上，我无声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别了，家乡的山，家乡的水！
别了，父亲的白发，母亲的叮咛！
别了，灵异！此刻离去，一颗牵挂的心又何日再归来？
4.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几年时间悄然流逝。
几年来，我曾无数次想起过你的样子，也曾无数次刻画过你的身影，可两年后当我再回到家乡时，而你却永远的走了，去了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父亲说，你是不小心吃了别人药老鼠的食物中毒死的，死的时候，还望着村外的路口。
灵异，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乱吃别人的东西？而在你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你那圆瞪的两眼又是否在盼望着远方的小主人归来？
父亲说，你死后，他把你埋在了奶奶的坟墓旁，让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能继续与奶奶作伴。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去描述当时的心碎，更不知道我是怎样来到你的坟前的。
一堆黄土，几块石块，一丛茅草罩着一座小小的坟茔。灵异，这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坟旁另一边不远处就是奶奶的坟墓，几丛荒草抖动着枯黄的叶子，瑟缩在冷风中，几根掉了色的纸幡插在坟头，在这苍茫的山野中是那样刺眼。青山无语，斜阳西坠，沉沉暮霭从山谷里慢慢升起，有风吹来，让人感到周身的凄清与寒冷。
我坐在坟头，对你作最后的哀悼与缅怀。
灵异，在那边一定要听奶奶的话，照顾好奶奶，知道吗？
还有，要记住今后再也不能乱吃东西了，乖一点，知道吗？
四周寂寂无语，山风脉脉，蓑草萋萋。在夕阳金色的斜晖中，我又掏出你的照片，照片中你矫健的身影呼之欲出，低沉的叫唤又回响在耳畔。而在泪眼朦胧中，我眼前的一切已是一片模糊……
——2020年于越南
登高望眺
峻岭层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