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力量》：我们为什么痛苦？如何摆脱痛苦？

你可能宁愿在痛苦中，与痛苦之身认同，也不愿冒风险丢失你熟悉的不幸自我，而跃入一个未知之中。——埃克哈特·托利《当下的力量》

《当下的力量》：我们为什么痛苦？如何摆脱痛苦？

我想以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场：有多少被医生诊断为抑郁症的人，在心底里“暗暗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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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世卫组织显示，全球抑郁症患者已经超过3亿，国内抑郁症患者有五千多万；而由于抑郁症远没有被重视或者被视为一件羞耻的事情，很多的抑郁症患者没有机会被诊断出来，知晓率治疗率低下。由此推断，实际上抑郁症患者的人群还要庞大。以目前数据来看，国内的话差不多20多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抑郁症患者。

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人，我们也听到过太多了，最能引起大家注意的自然是国内外明星。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张国荣的遗书：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

Depression！！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麦列菲菲教授。我这一年来好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唐先生，多谢家人，多谢肥姐。我一生未做坏事，为何会这样？？？（英语里用“depression”表示“抑郁”，麦列菲菲教授是香港的精神科医生）

一句“我一生未做坏事，为何这样”，问得人心尽碎。许多饱受抑郁症折磨的人，善良的人，哪个没有这样痛苦的反问过自己无数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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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跑题，我今天不是想怀念逝去的人，也不是危言耸听宣扬抑郁症，有时候我倒希望科学医学没有如此发达和细致，我们也便不会对号入座自己得了抑郁症、躁郁症、神经性贪食症等等，听听这些名字，便觉得是一种陌生的复杂的难以治愈的疾病。

如果只是以前，一个人可能会说“我只是心情不好”，大家也都会接受，会想办法开导他帮助他；而现在，一个人一句“我得了抑郁症”，换来的可能是朋友的揶揄：“你怎么会抑郁？我还抑郁呢”。

再退一步讲，真正被医生诊断为抑郁症并在采取治疗的人，有几个愿意对别人说自己得了抑郁症？这遮掩隐藏的背后，一是被周围的人不理解而加重的失落，二是被大众误解的嘲讽和沦为谈资的痛苦。

但是，这些外在的看法、支持或反对固然对抑郁症患者影响重大，更重要的是抑郁症患者的思维——也就是内在的小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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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思维与小我之前，我们先来看几个大家的言论。

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在《论意欲在自我意识中的主导地位》里说：
“智力不过就是脑部的功能而已”，就像胃部的消化功能一样。他还说到歌德、伏尔泰、魏兰等人，到最后仍保持着清晰敏捷的头脑，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强迫自己从事脑力劳作，而康德等人最后变得孩子气、呆滞、丧失思维能力，是因为长时间不间断地过度使用和消耗脑子。

十六世纪法国人文主义作家蒙田在《内心的自我》里说到自己阅读时的习惯：
阅读时遇到什么困难，我也不为之绞尽脑汁。经过一次或两次的思考，得不到解答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一样东西我愿意为它呕心沥血，即使做学问也不愿意，不论做学问是一桩多么光荣的事。

灵性导师埃克哈特·托利在《当下的力量》里也提到：
你的大脑只是一个工具。它是被用来处理特殊任务的，当这个任务完成时，你就让它处于休止状态。人们80%~90%的思维不仅是重复的，而且是无用的……大部分思维都是有害的。

他驳斥了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名言，明确指出了这是一个基本的错误：认可思考的存在并将自身等同与思考。我们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强迫性思考者，并活在一个分裂的状态——大脑里充满了问题、冲突、痛苦与分裂，而生命本来是圆满的、平和的，充满爱和喜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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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可以更好的理解“小我”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你认同了你的思考，并将它勾勒出的形象作为你自己。

你从思考的内容和活动中获取自我感觉——即使这种感觉是痛苦的、绝望的，犹如抑郁症患者的感觉。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生还是死亡，人类这个悲哀的群体要如何发展生存，等等。你认为如果停止思考，自己便不复存在了。这个“你”由你的思维组成，不断长大，在大脑中形成了自己的形象，这个虚假的形象便是“小我”。

这个小我的产生便是我们认同思维的结果。小我掌控了大脑，我们整个人便不正常了，发展下去，我们可能就疯狂了。大脑只是一个工具，我们既要好好使用它，工作上生活中为实际的目的使用它的思考判断，又要适时停下来，从思维的认同里解脱出来。

对于小我来说，现在是不存在的，只有过去和未来。小我呈现给我们的是：因为有过去，才有现在的你；它又把自己投射到未来，未来什么时候实现了什么，我才会快乐。

我们很大程度的心安，在于对未来的幻想，这是小我的把戏。

由此看出，即使小我貌似在关注当下，但它对待当下的方式，要么是以过去来判断当下的情形，要么是把当下作为实现未来的手段，而完全没有在当下一刻。

因此，我们越是认同思维，抗拒当下，便越痛苦。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亦没有到来，我们越是活在当下，便会从思维中得到解脱，获得喘息和平静的机会。

大脑里小我的声音永远不停歇，许多人受此折磨，成为大脑的奴役，痛苦地过完一生，或者中途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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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是思维在身体上的反应，我们的愤怒、恐惧、低落、抑郁等。情绪通常代表着一个被强化的以及被注入能量的思维模式。

有研究表明，抑郁症患者的大脑神经通路已经发生改变，也就是说抑郁症患者长期的思维模式导致了大脑内的神经通路跟我们定义的正常人不一样了。如果我们继续在这种思维模式下生存，被这种模式控制，而不能感知改变这一切，有可能便会走向自杀来结束这种痛苦。

我们体会到的每一个情绪痛苦，都会残留一部分在体内继续存活。所有的痛苦累积到一起，便是一个消极的能量场，它占据着我们的大脑和身体，这便是痛苦之身。痛苦之身是小我投射出来的阴影，它处于休眠和活跃状态，虽然大部分时候它处于休眠状态，但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它处于经常活跃状态，很多抑郁症患者一直生活在痛苦之身里。

从所谓的大事，比如失恋、工作不顺、生活上的不如意，到任何不起眼的小事，比如一个普通的杯子摔碎了，都会引发痛苦之身活跃起来；尤其与过去的痛苦共鸣，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比如有一天，你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发生，忽然一个念头跑出来：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这让你想起了以前被这种念头折磨的痛苦，于是便可能萌生出自杀的想法。虽然不一定付诸行动，但这种念头本身便可以让人痛苦的无法言表。

这个痛苦之身会引发情感上的不适，比如抑郁症患者莫名脾气暴躁，对亲朋好友没有耐心，或者沉默不语，拒绝与人交流，还会引发身体上的问题，食欲下降，或是哪里疼痛。有些痛苦之身甚至会驱使遭受它折磨的人去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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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到开始的问题，我们被医生诊断为抑郁症患者时的“窃喜”，实则是一种对小我对痛苦之身的认同。我们在小我控制之下遭受的痛苦，以及我们的痛苦引发的疯狂行为，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与理由。但虚幻的小我和痛苦之身，它们本来便是不该存在的，它们给我们的疯狂想法与行为做出的解释更是虚幻的，这从始至终都是用谎言来解释谎言。

但很多抑郁症患者却宁愿活在这样的谎言里，因为只有小我和痛苦之身，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有感觉的。被小我和痛苦之身掌控的我们，会需要越来越多的痛苦来使得它们能够存活，这也就是为什么抑郁症患者康复起来如此困难的原因。

从上我们可以看出了思维或者说小我的运作方式，大部分时候它一直在控制着我们，而不是我们在使用它。认识到这一点，更高层次的意识便觉醒了：我们是一个观察者，而不是被控制的傀儡。我们观察这个思考者，倾听它发出的声音，不去评判、分析、谴责或者懊悔，因为这样我们就又成为了思考者，此时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而不是思维，它超越了思维。

你意识到了这种思维，并意识到自己在观察这种思维，这是一种有意识的临在，是你更深的自我，真正的自我。你从思维认同中解放出来，小我自然也便不存在了，痛苦之身随之瓦解。

你一定有过那种短暂的思维空白的时刻，哪怕是瞬间，感到深层次的宁静和平和，你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你们相见了。这种意识状态受到思维的蒙蔽模糊不清，需要多加练习，你会体验到时间更长更深的宁静祥和，以及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喜悦。

如果你实在不记得上次一闪而过的短暂思维空白，想象一下极度恐惧的时刻，比如蹦极、跳伞的时候，慢慢体会当下临在的状态。

再就是老生常谈但是大家都做不到的事情：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这一刻。走路的时候感受脚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洗水果的时候看着每一个泥点被洗掉，喝咖啡的时候感受咖啡的苦味飘入鼻腔。如果你在洗碗的时候，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去跑步，就是没有在当下。有一个简单的标准可以衡量你的练习是否成功：内在感受到的平和的程度。

每当你从思维认同中解放出来，创造出片刻的空白，意识就会变得越来越强。这就是冥想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