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了?结果怎么样?”
“我去把车开走了。今天一早有人叫车被偷了,查看监控后又没动静了。”中年女人哂笑,眼中尽是嘲讽。
“确定他出轨了?”金凤吸了口气,问。
“金律师,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痛快!”蓝碧微笑起来。
金凤微笑着问:“那需要我怎么帮您?”
“让他净身出户。不过这牵扯到公司的股权,所以想请你这样的专业人士代劳。”
蓝碧微是富家女,朋友聚会时认识了张龙。张龙追她很猛,蓝碧微不顾家人反对,坚持嫁给了张龙。
为了不让女儿吃亏,蓝家在事业上给了张龙莫大的支持,让他在短短数年内在K市家具行业占得一席之地,并且在继续壮大。
蓝碧微是精明能干的,在工作上能给张龙帮不少忙。但在10多年前婚后不久生了一个女儿后,张龙的父母不断念叨想抱孙子,张龙也慢慢动了再要个孩子的心思。蓝碧微觉得,一个孩子的确有些孤单,就在三年前又生了一胎,还是个女儿。
“其实我很喜欢我女儿,想着将她好好养大就行了。不过现在她有了个伴,也挺好的。”蓝碧微叹了口气。
从怀孕7个月起,蓝碧微就没有再到公司,直到二女儿上幼儿园,她都呆在家里带孩子。
张龙家是农村的。自从他和蓝碧微成婚后,张母在村里挣足了面子,对领居亲戚宣布,有什么事尽管找她,她儿子能干,娶老婆没花一分钱,儿媳妇还倒贴了房子车子和酒席钱。这让蓝碧微到他家过年时被人指点着说了不少闲话,大意无非是这么水灵个姑娘,怎么就会倒贴呢,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蓝碧微当是就没忍住,丢下张龙自己回了城,让他好好说说他妈,别再败坏自己儿媳的名声。
妻子和母亲关系不好,最难的是夹在中间的张龙,他两边说好话,两边不讨好。而蓝碧微从那以后,再没到过张龙老家。
“明知道和他们村里的人没话说,也不可能解释得清,就不去自己找不痛快了。”说起当年让自己愤怒不已的事,蓝碧微已经比较淡定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不过,张龙的母亲她是躲不开的。张龙的兄弟姐妹都在他们的帮助下在城里安了家,并且发展得不错。张母也早搬到城里,在蓝碧微坚持下,没有住在一起,但离他们也不远,10多分钟的车程。
“这老太太,帮自己家里人也就算了,连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人都要帮着来占我们家便宜!”
蓝碧微前些年用手上的闲钱在城中心买了套房子,位置采光都很好。她一直租着收租金,每个月定投基金,说是给女儿攒的压岁钱。
五年前,张龙有位远房表叔也到了城里,被安排到张龙公司当车间主任。表叔看中了蓝碧微房子那个小区,找张龙借钱,打算买一套为孩子上学做准备。
张龙他妈一听,说:“这没问题,我儿子有一套闲着的,我让他便宜点卖给你!”
她当着亲戚的面打蓝碧微手机:“小蓓她妈,她表叔公要买房子,你在鸿达广场那不是有一套吗?我说卖了得啦。”
“别说我没打算卖,就算要卖,也不能比市价低那么多吧?”蓝碧微说:“他妈居然要我30万卖给他表叔,而且……”
蓝碧微加重了语气,“她说他表叔没什么钱,30万就每个月付我们两千块,这样10多年也就付清了。”
金凤几乎一口气上不来:“鸿达广场的房子,快到两万一平米了吧?那里最小的面积也有80多呢。”
“谁说不是呢?”蓝碧微说:“我当时就给拒绝了,说那房子我从没想过要卖。可没想到,她居然在一次家族聚会中当众又提出来,还说我20万不到买的,也赚了快一倍了。怎么还不知足呢。”
当时,蓝碧微气笑了,说:“妈,您知道我那房子现在能卖多少钱吗?”
张母不以为然:“钱?你的钱还不够花吗?我儿子一年能挣几百万呢。别成天只知道算计钱,亲情最重要!”
蓝碧微说:“您说得一点没错,亲情最重要。这房子我打算留给小蓓的,这表叔亲还是女儿亲,您不会不知道吧?”
“小蓓要房子做什么?让她以后的老公买去,我们张家不倒贴。”张母嘴一撇,翻了个白眼。
蓝碧微大怒,站起来大声说:“你们张家不倒贴,有种别要我蓝家倒贴啊!想要房子自己买去,干嘛非缠着我倒贴卖给你家人?”
“说什么话呢?你妈没好好教你要尊敬长辈?”张母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只是她没有蓝碧微高,气势上弱了不少。
“尊敬长辈,也要这长辈值得尊敬才行!”
“行了,少说一句行不行?”张龙的脸色很差。
房子最后当然没有卖,只是张龙与蓝碧微的感情从这以后有了裂痕。“可能是因为我当着他家那么多亲戚没给他妈留面子吧。每次他家聚会都没什么好事。”蓝碧微苦笑。
“他当我不知道,其实他表叔后来买的房子是他出了首付,他们自己还月供。只是,我真不想再管他家的事了。”蓝碧微说,“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了小情人。”
******
朱安皓一开门,又是满屋子垃圾;他耐着性子开始收拾。
龙吟梦睡在床上,朱安皓一把将被子扯开,骂道:“差不多起了吧?你想当猪,我可不想呆在猪窝里!”
龙吟梦还没完全清醒,挣扎着坐起来抢被子,叫:“你才是猪!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老子才是瞎了眼,会找上你这个扫把星!家产被你败光不说,生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朱安皓一把将龙吟梦推开。他这久实在累得不行,超市的供货商停止供货不说,以前货款都是半年一结,现在竟然不约而同找他要钱。还有朱成博,干细胞供方找到了,但就卡到手术费用上。今天医生告诉他,再拖下去手术也就没有意义了。
“你说什么?你自己没本事,什么都靠我和我娘家,现在竟然骂我败光家产?”龙吟梦顺手拿起一个枕头朝他砸去。
“要不是你把超市的流动资金拿去炒股,我们现在至于这样吗?”安朱皓咬着牙骂,接过枕头反手砸回去。
龙吟梦被砸个正中,身子朝后一仰,连忙用手撑住,骂:“我还不是想趁机赚点钱,你以为我想亏啊?哼,你等着瞧,我比你这个窝囊废强多了!”
“换好衣服跟我出去!”朱安皓瞪了她一眼。
龙吟梦骂骂咧咧和朱朱安皓一起来到房产交易中心,没说什么就签了字,把一套写着夫妻两人名字的房子卖了。
朱安皓看着龙吟梦没说什么就签了字,有点奇怪:前些天还叫着不卖,今天怎么这么顺当就签了?嗯,应该是逼不得已吧。毕竟卖房款是用来给儿子治病和付赵桂兰和朱国治的医疗费;等钱一到账他就通知法院扣款;余下的可以用来救活超市。
第二天,朱国治到了医院,告诉儿子他很快可以做手术了,边说边打开手机银行。咦,竟然没到?不是说好今天一早划款吗?
边打买家电话,朱安皓心里有些发毛,为了全款卖,这房价可是降了30多万,谁教自己急等钱用呢?
“什么,昨天晚上就划过来了?是我夫人让你提前给,说是儿子的病等不得了?”朱安皓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急忙查了收支明细,清楚地看到有480万元被转到龙吟梦卡上。
“你干什么?快把钱划给医院,还有法院!”打通龙吟梦手机,朱安皓吼道。
“什么?你拿去炒期货?”
“哼,等着收钱吧。另一套房子我也卖了,昨天赚了一千多万,比你那破超市赚得多多了!今天追加上这笔钱,要赚疯了……”龙吟梦得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朱安皓险些晕倒。
“你买的什么?”
“我做空9月大豆……”
朱安皓急匆匆下了个期货交易软件,点开。可他平时根本不接触期货,连软件都不会用。
朱成博看着父亲满头大汗,小声说:“爸,我有个同学,他爸经常炒期货,赚了不少钱。要不我问问他?
“好!你赶紧问问,9月大豆行情怎么样。”
朱成博拿过父亲的手机,开始拨号。
“……现在跌1.74%?那做空就赚了。”辗转联系上同学的父亲,朱成博得到一个好消息,急忙告诉朱安皓。
朱安皓打给龙吟梦:“现在赚钱了,赶紧抛吧,落袋为安。什么?还会再跌?别贪心了,我们冒不起这个险!马上平仓!”
龙吟梦冷笑一声:“说你是窝囊废,你还真是个窝囊废!看老娘赚大钱了心里不平衡是不是?别介,我不介意养着你这个废物!”说完就挂了机。
朱安皓听着忙音,又气又急,险些想把手机摔了。
朱成博的主治医生蔡医生走进来:“朱先生来了?小博的气色还不错啊。对了,手术费交了吧?”
朱安皓擦了擦汗,“嗯,尽快,我一定尽快交上。”
蔡医生一愣:“不是说今天就交吗?”
“这……出了点意外。”朱安皓在心里祈祷,9月大豆一定要跌啊,多跌点!他又打了几个电话让龙吟梦趁着赚钱平仓,龙吟梦根本不理他,后来干脆关机。
下午,龙吟梦惨白着脸,打了个电话给龙钦然:“五叔,我完了……”就在20分钟前,一路下跌的9月大豆忽然直线拉升,她被通知追加保证金。
龙吟梦一时懵了,定了定神,打话给教她期货投资的朋友:“玉荷,怎么回事啊?一下子涨这么多……”
“赶紧平仓,不然死定了!”她朋友关玉荷也是惊恐交加,心疼自己的钱,只说这一句就挂了。
平仓?龙吟梦浑身一凉,大脑中一片空白。
几分钟后,新闻播报,M国西海岸的大豆主要产地遭数十年一遇的洪水,大豆损失惨重。
华国大豆主要是依靠M国进口。由此,大豆空头一片哀嚎。
龙吟梦是被强平的。当朱安皓得知龙吟梦亏了700多万时,脸色比龙吟梦还差。
“爸,我是不是做不成手术了?”朱成博问。
“放心,爸爸一定会救你!以后,就是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朱安皓拍拍朱成博的肩,红着眼睛说。
“那妈妈呢?我们不要她了吗?”
“是妈妈不要我们了。我们要不起你妈妈。”朱安皓眼里闪着泪光,还有一种对未来不可期的恐惧。
******
第二天,朱安皓交上了朱成博的手术费。文宇颀接到医院通知,准备打升白针,朱成博则准备进仓。
朱安皓把他一直藏得死死的压箱底钱拿出来了。从此,他只有那没法再救活的超市了。
金凤这边,则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你是不是叫金凤?”声音软软的,一听就是个小孩子。
“我是金凤。请问你是哪位?”
“你在恐龙那里是不是捡到过一个玉环?”对方气愤地质问。
金凤脑海中闪过那个摔跤的小男孩,还有那对气质不凡的老夫妻。“是啊。你的腿好了吗?”
“你把我的玉佩弄坏了,快赔我!呜呜……”小男孩哭了起来。
“那玉佩我捡起来的时候就裂了呀。哎,你别哭呀~”金凤有点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你弄坏的,快赔我!我太奶奶这久老对着玉佩哭,都不太理我了……呜呜呜~”小男孩越哭越大声。
“这……真不是我弄坏的。哎,我这有个重要电话,过会再给你说啊。”金凤按下手机接听键:“高法官你好!”
法院这边小高告诉金凤,朱安皓主动申请取消龙吟梦的缓刑,因为他们实在拿不出钱来了。
“家属主动申请实刑?这还从来没听过。”金凤笑起来,“那龙吟梦本人呢?”
“据说病了,正在住院。”
金凤挂了手机,拿起座机:“喂,小朋友,你还在吗?”
“你是金凤金律师?”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对。您是那两位老人的家人吗?我见过一个和那玉佩一模一样的……”
“真的?你能找到那玉佩在哪儿吗?”对方激动起来。
“能啊。不知怎么称呼您?”
“我、我姓文,文宇舒。你真见过另一个那样的玉佩?”文宇舒稍稍冷静下来。
“我觉得,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金凤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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