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和徐志摩是同学和亲密好友,二人都是中国文学史上的文化名人,也都是朋友眼睛里的好人。最有趣的是,他们的恋爱和婚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才华横溢的有妇之夫,爱上美丽名动一时的才女,狂追不舍,最终抱得美人归。
婚后的生活也多有相似,恋爱的狂热过去后,他们与佳人才女开始吵架,婚内生活,一地鸡毛。
他们婚后烦闷的婚姻,造成了几乎同样的结果,徐志摩在奔波赚钱的路上丧生,郁达夫在逃避婚姻的创伤去南洋时被杀。
1931年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罹难,郁达夫曾写了一副挽联:
新诗传宇宙,竟尔乘风归去,同学同庚,老友如君先宿草;
华表托精灵,何当化鹤重来,一生一死,深闺有妇赋招魂。
这副挽联,竟成了郁达夫的谶语。
1927年1月14 日,郁达夫在上海孙百刚尚贤里家中,遇到了王映霞。王映霞当时被称为“杭州第一美人 ”,郁达夫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王映霞小郁达夫12岁,原名金宝琴,别用省立女子师范,是一个新思维的女性。
见到王映霞后,郁达夫展开了情书攻势。
民国才子的情书攻势,堪为一绝,是民国的一道风景。为了赢得佳人芳心,郁达夫一封接一封的写情书,期间百般挫折而不悔。
王映霞被为郁达夫的痴情打动,1928年西子湖畔大旅社,王映霞和郁达夫举行了婚礼。杭州第一美女和大才子的婚礼,轰动了全城。
像大多数轰轰烈烈的爱情,经不起婚姻考验一样。王映霞和郁达夫的婚姻也没能免俗。由于个性不同,王映霞和郁达夫的婚姻逐渐出现裂痕。
导火索起因,郁达夫发现了当时浙江教育厅厅长许绍棣写给王映霞的情书,郁达夫以此怀疑王映霞和许绍棣的关系,对王映霞产生芥蒂。
让郁达夫和王映霞婚姻崩盘的,是戴笠。
戴笠和郁达夫同为浙江老乡,郁、戴在杭州时的交往密切。戴笠很好色,他不但到处有女人,而且连朋友的女人也不放过,戴笠与郁达夫结交,真正目的是王映霞。戴笠常做不速之客到郁达夫家中做客,每次去郁达夫家里,必然给王映霞带去贵重的礼物。
郁达夫最终发现戴笠和王映霞的关系,郁达夫暴跳如雷,而王映霞则干脆去了戴公馆彻夜不归。郁达夫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他在窗外王映霞晾晒的衣服上写道:“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遗留品”!
并郁闷作诗一首:凤去台空夜渐长,挑灯时展嫁衣裳。愁教晓日穿金缕,故绣重帏护玉堂。碧落有星烂昂宿,残宵无梦到横塘。武昌旧是伤心地,望阻侯门更断肠。
两人大吵一架后,王映霞离家出走。气愤的郁达夫在大公报上刊登了“寻人启事”,此举让王映霞很难堪。后经过双方亲友调解,王映霞和郁达夫勉强复合。但不久二人之间再生矛盾,恶语相向,郁达夫刊出毁家诗纪,自暴家丑,文中大谈王映霞的出轨,王映霞也不甘示弱,以《一封长信的开始》和《请看事实》相回应,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早已对婚姻感到无望的王映霞,和郁达夫办理了离婚。
离婚后,王映霞已34岁。此时的王映霞,褪去青葱,上有戴笠许绍棣等一众党国要人撑腰,下有大群王粉拥戴。在交际场上左右逢源,出尽风头。
在重庆的王映霞清楚地知道,红颜易老,青春不再,她必须有效地把握这所剩无几的美艳姿貌,而且还要尽量摆脱“郁达夫弃妇”的阴影。
于是努力重塑淑女的形象。除了化妆和衣着外,往日故交在重庆的反而很少往来,谨言慎行。
只是不久,经过一番小心休息,又重在社交界抛头露面。商会会长王晓籁成了她的干爹。王映霞凭她的家世、学识、美艳、机敏,再加上岁月的磨炼、爱情的波折、饱经世故,已是人情练达,真是左右逢源,无往不胜。
那边的郁达夫还是想念她的。后悔过,心疼过,给她写信,“愁听灯前儿辈语,阿娘真个几时归。”
但这回,这个阿娘是铁定心思不会回头了,就是孩子的呼唤也不能。
1942年4月4日,王映霞重披婚纱,与钟贤道在重庆百龄餐厅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贺客如云。钟贤道许诺:“我懂得怎样把你已经失去的年华找回来。请你相信我。”
几十年后,已是老年的王映霞回忆起她的二婚,仍津津乐道:“我们的结婚仪式是相当隆重而热闹的,震惊了整个山城重庆。花篮竟从礼堂一直排列到大门口,来道贺的相识与不相识的来宾,连我自己也数不精有多少。一查签名簿,才晓得一半是不相识的。当时重庆的中国电影制片厂,还来拍摄了几十张相片。”
王映霞认为:“我始终觉得,结婚仪式的隆重与否,关系到婚后的精神面貌至巨。”说这话时,王映霞已是86岁高龄。
王映霞曾对笔者说过:“他是个厚道人,正派人。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十八年,他给了我许多温暖安慰和幸福。对家庭来说,他实在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好祖父、好外公。”
对于和郁达夫的婚姻关系,王映霞直到八十岁的高龄,笔下仍称郁达夫是“疯子”。对于红杏出墙之事,再三否认。
郁达夫侄女郁风说:“然而在郁达夫惨死四十年之后再被辱骂为怀着‘一颗蒙了人皮的兽心’,‘《毁家诗纪》纯粹是无中生有’,‘心理变态’的结果,‘颠倒黑白的目的是羞辱自己的妻子’。‘夸扬自己的荣誉’等等。辱骂之外却又并未提出针对性的有说服力的事实。如此这般居然也有论者表示同情而加以宣传,其实重新发表和宣传这些纯属泄愤的恶言恶语来鞭尸,倒是对于生者的形象有损的。”(郁风《盖棺论定的晚期》)
王映霞晚年回忆称:“如果没有前一个他(郁达夫),也许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人会对我的生活感兴趣;如果没有后一个他(钟贤道),我的后半生也许仍漂泊不定。历史长河的流逝,淌平了我心头的爱和恨,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怀念
在她之前,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这两个男人都早已逝去——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时,郁达夫在苏门答腊岛被日本宪兵杀害,终年49岁。
1980年,与王映霞过了38年平静婚姻生活后,钟贤道病逝于上海,终年72岁。
2000年,王映霞病逝于杭州,终年92岁。与钟贤道合葬于杭州南山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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