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楼梯间的玻璃前,阳光正好照射进来,炫白的光刺得眼睛微痛,有些睁不开,脑中也有些眩晕。站了一会,腰上便感觉有些困乏,又扶着走廊的扶手,一步一步的踱回病房,回到我的35床上躺着了。
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腰椎压迫骨折,不过万幸,医生说没伤到神经,要不然我可能就要坐轮椅了。因为伤在腰椎,需要休养的时间比较长,在这张病床上已经躺了一月有余了,就连隔壁两张病床上的病友也已经换了好几拨了。我的护工刘师(我们老家对X师傅的简称)也在身后跟着进来了,扶我躺好,病房里开着空调,怕我感冒,又给我盖上了。
刘师今年五十多了,嘴边留着大胡子,皮肤黝黑,每次看到他的胡子,我都能想起来袁世凯。说来也巧,他与我是同乡,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经常给我讲他的三个儿子,老大今年二十九了,比我大两岁,女朋友也谈了好几年了,这两年高不成低不就的,工资低了不想干,工资高的又嫌累,时间久了也不愿意上班,一直靠女朋友上班养活。一提起大儿子,刘师满脸的无奈。老二是他最放心的儿子,如今在西安办了个学习班,带着十几个学生,给他们教雕刻,跟我同年,也踏实,但就是到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老三最不成器,好赌,前两天亲戚打电话来说,老三在外面打工赌博,已经输了好几万了,气得他连续好几天血压居高不下。
刘师问我,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想要个女儿?搞得女儿没有,儿子生了这么多,却没有几个成器的。隔壁33床的也叹了口气,接茬说道,谁说不是呢!都说养儿防老,我倒情愿没生养过他!
33床的老赵,跟刘师年龄相仿,交通意外,小腿骨折。具体叫什么我也没搞清楚,只是刘师老这么叫他,住进来也有个把礼拜了,家里是城中村,是个二婚,老婆比他小六七岁,有个小女儿。前两年西安改建拆迁,政府赔了好几套房子,还有几十万的补偿款,结果这一来,儿子从此就没上过班,每天不见人,没钱了就回家要,到现在三十了,也没个对象。
老赵动手术那天,讲好是早上八点,他儿子直到十点多才过来,跑到手术等候区没多久,又嫌无聊,于是就回到病房,躺在老赵的病床上打游戏。老赵自从住院,他儿子一共来过两次,就再也不见了踪影。老婆高血压,脾气也不好,每次来,都在数落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由于连日的操劳,他老婆血压急剧升高,也住了进来,住在了我们楼上。于是老赵每天便长吁短叹,骂着自己的不孝儿子,数落着自己的不幸。
34床住了一个年轻人,姓张,也就三十来岁,平时比较沉默,不过他的妻子倒是个热心肠。尤其喜欢我儿子,每次妻子抱着八个月的儿子来,她总是喜欢逗逗儿子。时间久了,听刘师给我说,我才慢慢知道,张哥是个退伍军人,在城市绿化工作。可能不善言辞,混了十几年也没混到个好职位。是一辆洒水车的组长,在工作时由于同事操作不当,从车上摔了下来,左臂骨折。现在因为赔偿的事正在跟公司闹矛盾。
张哥的妻子老是嫌他没用,不敢跟单位领导去争,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老是吵架。后来我才听说,原来两个人几年前已经离了婚,有个十岁的女儿。离婚的原因可能是跟婆婆有关,本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复婚的,可是自从听说婆婆坚持要让张哥回家,有天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我就再也没见过张哥的妻子来过。
好几次妻子来医院都没看见张哥的妻子,便悄悄的问我,我反问她“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妻子嘿嘿一笑,“就是好几次都没见,问一下嘛!”我看着她抱在怀里的儿子,逗着儿子说“臭臭,你说妈妈是不是太爱管闲事了?”儿子看着我乐呵呵的傻笑起来,妻子也笑着白了我一眼,以后再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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