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里面有一句话: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乡村有两条大路,一条是南北路,一条是东西路。我们家的前面就是东西路,这是乡亲们之间交流的路,串起了从这一家到那一家;我们家的西侧就是南北路,这是乡亲们出行的路,从这里可以走到外面的世界。老家人说,我们家的位置最好,在五八中心上,南来的北往的都要经过这里。老家人还说,走路要走大路。但我还是喜欢走乡村的羊肠小道和林间小道,因为在我看来,只有小道上才会有别样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
我家的东侧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林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时常从林间小道上穿过,我们时常在林间小道上相遇,因为我时常在那里焦躁地等。我们相遇也是不怎么说话的,大多的时候只是相互笑笑,大多的时候只是相互笑笑就已经足够美好。在我的概念里,那条林间小道就是乡村最美丽的风景。前年回老家,那片林子还在,但小道已经模糊不清了,已经鲜有人从中穿过了。那棵刻着我名字的白桦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林子尽头的那排砖瓦房还在,那里既是一座学校,也是那个姑娘的家。我在林子里站了许久许久,周围弥漫着寂寥和萧瑟,那个姑娘从角门中出来的情景,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马尾辫还是一摇一摇的。
世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便成了路。冬季到来的时候,乡村池塘的冰上,小河的冰上,也会形成一条条的路。平日里需要绕行的路,冬季可以直接在冰上通行了。朔风卷地河水凝,新冰一片如砥平。那时候,乡村小河的冰很透明、很纯洁,咬在嘴里咯嘣咯嘣地响。走在上面,有时还会发出“咔咔,咔咔”的声响,让人瞬间小心谨慎起来。透过厚厚的冰,还能看到水草在随着水流轻轻地招摇,有小鱼上上下下地游。河的两岸是成片成片发黄的蒿草,在暖阳朗照的午后,我一个人时常躺在蒿草上胡思乱想,也想想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一群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地从空中乱飞,一会又落满一棵歪脖子树的枯枝上。天空如明镜一般,有几片薄薄的云。
路是方向,引领着你走向不同的地方。那些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发小和玩伴,后来也都走了不同的路。因为,离开乡村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遇见过。“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女同学都嫁到了他乡,他乡已经不是故乡。男同学四处奔波,他乡容纳不下灵魂,故乡安放不了肉身。尝尽人情冷暖,从此便有了漂泊,有了远方,有了乡愁。
我依然喜欢走人迹更少的路,踽踽独行,不问东西,寂寞相伴,苦乐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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