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所遁形
邵甜的婚礼布置的十分奢侈。绵延百米的红毯那一端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门,满满的花朵和气球,据说有9999朵。严橙就站在那拱门下,手里拿着一小捧花,微笑着看着一对新人踏着幸福而来。真好,邵甜也找到了她的幸福。这是她第三次做伴娘。
事不过三,她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做伴娘。
“亲爱的,谢谢你能来给我当伴娘,我爱死你了!”邵甜笑容比花还甜。
“那是当然的,咱们感情这么好,你不找我当伴娘我还不答应呢!”严橙笑道。
“可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当伴娘了吧?橙子,以后这伴娘的活咱还是少接吧,听人说,伴娘当太多次就,嫁不出去了······”同为伴娘的温馨雨可怜巴巴的眨着眼道。
大好的日子,说这种丧气话干嘛。严橙心里无奈,掐指一算,她们几个也算是奔三后段班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呢?
“橙子,上次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我看小伙子挺精神的嘛。”新娘邵甜急忙道。
这事不提还好,提了更糟心。严橙尴尬一笑:“早就分了,那都多久了。”
“橙子,虽然我没有资格说你,可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呀,对男人不要太挑剔,不要拿每个男人都跟姜戈学长比,都这么多年了,你要勇敢的走出来。”温馨雨的小脸鼓鼓的,做出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什么叫做雪上加霜,这丫头永远都不会看时机。严橙只是轻叹一声没说话,低下头许久,把玩着礼服腰间的丝带。
“对了,我其实是发了喜帖给姜戈学长的,不过好像没见到他出现。”邵甜忽然说,随即眸光黯然拍了拍严橙的肩:“橙子,当年都怪我,要不然你和姜戈现在肯定是大家最羡慕的一对!”
“还说这些干嘛呢,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都那么多年了,我也都不记······得······”
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人。
姜戈,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带微笑的站在不远处向她挥手。
温馨雨激动的晃着严橙的胳膊,邵甜愣愣的转过头看向严橙,“来了,他居然来了!橙子,姜戈来了!”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大脑不知何时已经彻底被抽了空,身子也轻飘飘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她眼睁睁看着他向这里走过来,然后微笑着伸出手,用带着回音的声音对她打招呼:“橙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意识回来的时候,大脑却是混乱一片。她要怎么回答?妖娆一笑做出自信满满的样子告诉他她过得很好,还是假装不认识他掉头就走,亦或是泪流满面告诉他其实她过得不好不坏。
“姜戈学长,好久不见。我很好,谢谢。”她的骄傲战胜理智,于是选择了第一种回应。可到底还是没法做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来,微微发颤的声音出卖了她。
他没有拆穿她,“是吗,那就好。”他明明知道她在说谎。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无所遁形的,从那一年起,一直都是。
2.初一七班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那里其实是禁止学生涉足的。她还记得那一天中午,太阳特别好,暖暖的,风也很和煦。她拿着自己的饭盒上了顶楼,偷偷推开那扇大铁门,一个豁然开朗的平台映入眼帘。她靠着墙坐下,打开妈妈做的午饭,微笑着吃了一口。
她是个转校生,她没有朋友。
午饭时间其实是一天里教室最热闹的时刻,可她却觉得最孤独。倒也不是没有人和她搭话的,只是她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她听不懂,也没法加入那些时髦的女孩子间的话题。她又不是一个很善交际的人,原本朋友就不多。
“好香啊,你带的是什么午饭啊?”不远处飘来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才知道,原来那边躺着一个人。她眼睁睁看着他站起来,走向她的时候,下意识的双手护住了自己的饭盒。
那是一张英俊中带着丝顽劣的脸。个子很高,没穿校服,一件白T恤的短袖也被挽起,露出肌肉结实的肩膀。他看着紧张的脸色发白的她,笑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还是没开口说话。只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是几年级的?不认识我?”他问。
“一年级。”她弱弱的说。
“初一几班?”他又问。
“七班。”她答。
“哦,我是初三七班的,好巧啊,呵呵!”他尴尬的笑着,阳光恰从他头顶洒下来,把那个笑容染的金灿灿的。
“吃什么好吃的呢?”他一边问话一边与她并肩坐下。
“我妈做的午饭。”她小心翼翼的把肩膀像另一侧移了一点。
“啧啧,真好,你妈妈也太好了,好吃吗?”他斜着眼看向她搂的死死的饭盒。
“好吃。”她紧张的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给我尝一口吧。”他伸出手去抓了一块炸鸡放在嘴里,边嚼边道:“好吃!你妈妈这做的比肯德基还好吃!”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他抢她饭盒里的炸鸡块,吃的酣畅淋漓的样子。她后来再回想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没出息,怎么就能紧张成那个样子,她的午饭就这么被那家伙吃了一半。
“你怎么这么会挑地方,跑楼顶来吃饭?”他笑眯眯的问。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默默的摆弄着手中的筷子。
“你明天还是别来楼顶吃了,要不还得被我抢!拜拜,初一七班严橙同学!”他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裤子,然后大咧咧的离开。
严橙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校服胸前别着一枚名签。可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3.不良少年
严橙没有再去楼顶天台吃饭,她连那个天台都不敢再去。终于硬着头皮坐在座位上吃午饭的结果竟然是,她有了一个朋友,就是坐在前座的同样不怎么爱说话的温馨雨。那时候的温馨雨胖胖的,个子又矮,戴着一副小眼镜,圆圆的像卡通人物一样可爱。但她却有些自卑,所以不爱说话。自从和严橙做朋友后,两个女孩之间话渐渐变多了起来,倒也开始爱说爱笑了。
“橙子,你听说了没,初三有几个男生因为打架事件被勒令退学了。”温馨雨告诉她。
“啊,这么严重,原来咱们学校也有不良少年啊。”严橙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这座大城市里最好的初中。
“嗯,好像是篮球队的,因为比赛打起来的。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据说被勒令退学的人里,有姜戈学长。”温馨雨推了推小眼镜道。
“姜戈学长是谁?”严橙不知道这个人。
“你不知道姜戈?哦,对你是新来的。姜戈学长可帅了,学习还好,打球特别厉害,跟流川枫似的会灌篮!”温馨雨说着说着兴奋劲儿就上来了。“我跟你讲,上学期我们学校篮球队第一次在市里打进了总决赛,就是因为有姜戈在。”
严橙不明就里的点着头,她对篮球一窍不通,她也没看过那部红透大江南北的热血漫画。不过姜戈这个名字她倒是记住了,因为蛮特别。她本以为是唱歌的歌,没想到却是戈壁的戈。
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天下午她就在学校的操场上见到了姜戈。
还是没穿校服,还是那件白T恤。他和几个男生一起并排站在国旗的旗杆下,双手平伸,屈膝半蹲,罚站中。隔着层层的围观人群,严橙看到那张只见过一次却印象深刻的脸,上面还挂着彩,嘴角却带着丝顽劣的笑。
原来他就是姜戈。她没敢走近,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然后心情惴惴的回到班里。不知怎么的,明明离得那么远,明明隔着那么多人,她却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她。结果这一下午的课都没上好,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朝着窗户看,透过二楼教室的窗户,那个人就站在那,始终保持着那个受罚的姿势。太阳那么大,她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滚落的汗珠。
下午放学后她留下来做值日生,很认真的把地扫干净,背上书包锁了教室的门,走出教学楼时已是夕阳漫天。她下意识的看向国旗杆下,却发现那个人居然还在。与他并肩罚站的其他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呦!初一七班的严橙!”他见到她走过来,笑呵呵的喊道。
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迟疑着开口问:“你怎么还站在这?”
“校长说我要是能站在这不动二十四小时,就解除对我的处罚。我要是现在走了,就不能毕业了。”他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
“那其他人怎么走了?”她不解问。
“那群小子不听我的话,以为校长走了就可以偷懒休息了,明天早上再过来就行。”他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知道,校长虽然走了,可他早就和看门的大爷说好了,要是这时候走了,明早大爷肯定和校长告状。”
“哦。”严橙不知该做个什么表情,索性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哎哎,你别走啊!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无聊死了。”他急忙喊道。
“我不要。”严橙拒绝的十分干脆。然后继续大步朝着校门走。
“初!一!七!班!的!严!橙!”背后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喊声,震得整个空荡荡的校园都颤了两颤。
明明知道没人听见,可严橙还是回来了。小脸气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却被她生气的小模样逗笑了,“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饿了,你能去帮我买点吃的么?我还得熬一晚上呢。”
严橙拿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饭盒,“我的午饭还剩一点没吃完,要不你吃这个吧。”
“好啊,我最喜欢你妈妈做的饭了!”他竟然没拒绝。
“给,你吃吧。”严橙把饭盒递给他。
“我这个姿势不能动,要不你喂我吧。”
“······”
4.永远多远
后来严橙才知道,原来那一晚姜戈根本就是在耍她。就在她亲手喂了他晚饭又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之后,姜戈马上就站直了身子跑去和看门大爷聊天喝茶了。那位看门大爷和姜戈的深厚友谊用姜戈的话来讲,那就是忘年交。其实也不过就是他陪着大爷下过几盘棋而已。
可从那之后,姜戈对严橙却愈加的不见外了似的。无论是走廊里遇到,还是下课后等她,他总是有办法把严橙骗的团团转。
“严橙,你这名字真好听,严惩不贷,哈哈!”
“对,严惩不贷的就是你这种倒戈之人!”
“呦,小丫头还挺有学问。过来我看看,牙长齐了没?”
“学长,我的牙长得可齐了,今天我妈妈给我带的午饭是排骨,没有好牙口怎么行!”
“哎呀,排骨,我最喜欢吃了。哈哈,橙子,你妈妈真是个好妈妈,绝对是亲妈!”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严橙也跟着开朗了起来。她后来才明白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她真正被改变的不只有个性,还有成绩。
“啧啧,你还能再笨点么?这么简单的方程式都不会解?”
“我就是不会······”
“哎,别,千万别哭,我教你,我教你!”
严橙不是个聪明的学生,这一点她从小就知道。可她的父母却还是为了她拼了命的把她折腾进了这个城里最好的初中,为的就是她能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再上个好大学。可父母的爱对她而言却是那么沉重,重的她根本无法承担。于是每一次大考小考之前,她都会彻夜失眠,可那些个公式定理却还是一点都进不去脑子里。
她的焦虑只有姜戈学长知道。虽然这也不是故意被他知道的。她只是在一次小考失败后拿着卷子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一静的时候不巧来到了天台,更不巧的被翘课睡懒觉的姜戈发现了。
其实姜戈不知道,她越看着姜戈教她功课就越郁闷。为什么她那么努力都还是什么都不会,可姜戈学长连课都不听却还是能考学年前几名。老天有时候真是太不公。
可再感叹也是没用的,她能做的也只有继续用自己的午饭换来姜戈的友情补习。后来再想起那一段时光,她才意识到其实那时的自己是快乐的,因为全世界需要发愁的就只有功课这一件事而已。而且,那时的她,身边有姜戈学长。那时的姜戈那么阳光,那么温暖。
她每次做错题的时候就会被姜戈嘲笑着捏脸颊,因为这个,好几次晚上回到家后都被妈妈问是不是生病发烧了,要不然脸怎么这么红。可还是多亏了姜戈,初一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她终于考进了全学年前一百名,那是她转学以来的最好成绩。连温馨雨都大跌眼镜不敢相信。
没人知道那时候姜戈刚刚毕业,用那多出来的一个月暑假时间每天给她补课,有多勤奋。好在姜戈顺理成章的考上了重点高中,她也考进了前一百名,那个暑假的她们过得那么快乐。
姜戈带着她去公园的小池塘里钓鱼,然后用一个塑胶的小鱼铒骗她是真的钓上来的鱼。她傻乎乎的信了,然后又被嘲笑,那时的她已经不再那么害羞,所以生气的追着他打。却意外的跌到了她的怀里。然后他就不松开她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脸烫的快成煮熟的龙虾了,心跳也砰砰的不听控制的乱跳。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两个人就这么在池塘边抱着,直到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们汗流浃背,他才坏坏的笑着松开了她。
“橙子,等你长大了不许嫁给别的男人。”他捏着她的鼻尖说。
她那时候还傻着,也没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愣愣的点了头。然后她觉得好像起风了,一个凉凉的又有点湿湿的触感在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漾起了无数个涟漪。
多美好,她本以为那样纯真美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后来才明白,年少时候总是一直渴望永远,其实是因为根本不明白,永远到底有多远。
5.誓言太重
姜戈上了高中,还是每天一样笑嘻嘻的跑来初中接严橙放学。可严橙的心中却已然像丢了魂一样的空落落。她没有告诉他,每天中午她吃饭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剩下一些,以至于妈妈怀疑她得了厌食症。她也没有告诉他,她现在有多努力学习,为的就是能考上和姜戈同一所高中。这样,他们就能再同校一年。
可姜戈似乎想的更长远,他总在说一所大学,他说他们要一起上那所大学,他念理科,她脑子不好使就念文科。然后他大学毕业再读一个研究生,就可以和她一起毕业。这个梦想对于那时的严橙而言太过遥远,遥远到根本无法成为她考试失利时的慰藉。而他却又不在她身边。
许多年后,她终于循着他当年讲的轨迹念了那所大学,也确实是文科专业。可他却已经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原来他们之间,偏离轨道的竟是他。
初三的时候,严橙又多了一个朋友,就是邵甜。邵甜一直都是班上的风云人物,长得好看人又活泼,向来都是不缺朋友的人。她会和严橙做朋友,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姜戈学长。那时候邵甜就住在姜戈家邻居,而严橙每次去姜戈家找他,就会和邵甜同路。
邵甜总是叫姜戈一声甜甜的“姜戈哥哥”,姜戈听到这句时总是会学着老母鸡的样子“咯咯咯”的叫几声。姜戈帮邵甜和严橙一起补习功课,在他家。因为那时候他的父母都不在这座城市。
邵甜很聪明,总是一点就透,相比起来严橙就要笨的多。每次和邵甜一起在姜戈家补习,邵甜总是能得到姜戈的表扬,然后严橙只能在无数次咬笔头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无奈的看着邵甜开心的与姜戈相视而笑。说不嫉妒那是谎话,可她也没有办法因此而讨厌邵甜。谁叫不争气的是她自己呢。唯一的安慰就是每次补习完,姜戈都会送她回家然后想方设法的逗她笑,那是他们最美好的单独相处的时间。
中考的时候,姜戈送严橙和邵甜进考场,严橙第一次见到姜戈眼中竟然会有那样复杂的神情。有人为自己牵挂,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其实那次中考她觉得自己考得不是特别好,因为太紧张了。所以走出考场的时候,当她看到邵甜笑嘻嘻的跑去姜戈身边告诉他题一点都不难的时候,忽然就哭了。然后泪眼模糊的看着姜戈向她走来,满眼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放肆的抓住姜戈的手臂拼命摇晃:“我考不上了,怎么办啊!”
姜戈却没有消沉,只是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没事,成绩不是还没出来么,就算真考不上也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那是他第一次当着邵甜的面抱她。
越美好的誓言就越残酷,因为人的期待总是难以抑制的会越长越大,所以最后结果无论是什么,都成了难以接受。然而那一刻的严橙并不懂,她把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理,她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
她到底还是考上了那所高中,虽然是压着分数线进的最普通的班。高一七班,她穿着梦寐以求的校服走在路上时,心里竟是那么的骄傲。温馨雨和邵甜也考进了同一所高中,邵甜理所当然进的是重点班,温馨雨和她一样进的是普通班。而从她们进学校那一刻起,高三七班姜戈的各种传言就不绝于耳。她才知道,原来姜戈进了高中也还是那么优秀,虽然她从未听他提起过。
事实上姜戈和她在一起时几乎很少谈到自己,无论是学校还是家人。恍然大悟时,严橙才发现,原来她对他的了解竟然那么少。可等她后悔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6.竟是告别
姜戈家里出事了,他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这件事严橙竟然是从邵甜的口中得知的。高中的课业实在过重,虽然进了同一所学校,可她每周能见到姜戈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于她的原因,更多的,她是在为他考虑。他已经念高三了,最后一年的冲刺有多紧张就算他不说她也清楚。所以她不自觉的减少了去找他的次数,她克制自己不要打扰他。
可那一刻当她听说姜戈不来学校时,受的打击却不是一般的大。他家里的事,他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她甚至连他父母离婚的事也是从邵甜口中得知的。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邵甜什么都知道,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难道一直都是自作多情么?
她第一次翘了课,外面下着雨,她在雨中奔向姜戈的家。全身淋透了也不管,她拼命的敲着门,虽然没有回应,可她却还是不停的敲,不停的敲。
直到身后一个声音,轻轻的道:“橙子,你怎么来了,不是上课呢吗?”
她转过身,看到一身黑衣的姜戈,然后扑到他怀里大哭。他抱着她进屋,她还是哭,问他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他垂下头,低沉着声音道:“我爸爸死了,我可能得搬走了。”
她的眼泪忽然止住了,太过沉重的事实竟让她流不出泪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扑到了姜戈怀里,他抱着她,宽大的手掌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的背。然后吻在她的脖子,耳朵,脸颊。他把她压在了身下,不停的吻着她,她全身紧张的不行,连呼吸都被困住了。她渐渐预感到他要对她做什么。
“姜戈······”她小心翼翼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橙子,我爱你,你,你愿意么?”他难以克制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那热气喷在她脸上,却使她毛骨悚然。
“我,我害怕······”她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他却一口咬住她的唇,狠狠的吻着,仿佛要将那两片东西吞到肚子里。手上也越来越有力道的剥开她湿漉漉的校服,在她的皮肤上辗转,向下。
“啊!”一个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吓得她一声惊叫。下一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她狠狠的推开了他,他的头恰摔在沙发边的茶几上,痛的也是一声惨叫。
她没有理那个惨叫,崩溃的逃出了他的家。然后在雨中疯狂的奔回了学校,却又不敢进教室,整个人像做贼一样,窝在走廊楼梯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当天晚上她回到家就病了,然后整整高烧了三天。三天后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高三七班打听姜戈有没有回来上学。可她得到的却是他退学的消息。
她又一次来到那个家门口,辗转了半天,却没有勇气再敲门。她要怎么进去呢,她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姜戈?
他说他爱她,而她却逃走了。
后来她也为这件事悔恨了很久,要是那时候她没有那么紧张,要是那时候她没有逃走。他们的结局又会怎么样呢?
她没有再进去那扇门,她跑去求邵甜帮忙打听姜戈的情况。却得到冷冷的回应,姜戈已经搬走了,去了他母亲的城市。
原来他们的告别竟是这样的。
7.严惩不贷
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邵甜当之无愧的是那一天最美的新娘。最后在抛新娘花束的时候,邵甜的目光落在了严橙身上,她没有抛,而是走了过来,将那花束塞到严橙手里。
“严橙,其实我一直瞒了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了特别对不起你。”邵甜流了眼泪道:“其实那时候你问我姜戈的情况,我告诉你他已经走了是骗你的。姜戈他,他其实是过了一个月之后才走的,而且,他一直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我,我跟他说你讨厌他了。”
严橙皱着眉,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表情面对一个新娘这样的忏悔。
“我对不起你,因为那时候我也喜欢姜戈。可现在我得到了幸福,而你却还是孤单一人!”邵甜哭的妆都花了,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姜戈大喊道:“姜戈哥哥,橙子就在这呢,她一直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快来把她娶了吧!”
严橙的脑子忽然又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走向她的姜戈身上。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忽然转过身,逃也似的狂奔起来。一瞬间眼前一片迷蒙,耳朵也听不见了似的,就只是莫名其妙的狂奔。
直到脚下一歪摔在地上,高跟鞋的细跟断了。她痛得叫不出声来。然后有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脚踝,温柔的为她揉着。她抬眼,对上那双梦里渴望过无数次的目光。
“这么多年了,一紧张就瞎跑的毛病还是没改。”他笑着说。
“我······”她语塞。
“高跟鞋都跑断了,看你还怎么跑。”他的笑意更浓。
“我······”她继续语塞。
“你喜欢的人还是我,对吗?”他问的漫不经心。
“我······”为什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橙子,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他将她横抱起。
“你要干嘛?”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带你回家。”他笑笑说。
“回家?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她说。
“谁说回你家,当然是回我家!”他将她扔进了车里。
“回你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年你就在我家门口,却死活都不敢敲门进来。橙子,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就在窗户前偷偷看着你?可我也没法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把你领进门,我没有办法,我鄙视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橙子,因为我爱你。”他就这么一边开着车一边平淡无奇的说着如此波澜壮阔的话。
她却已经整个脑袋都烧焦了,然后崩溃大哭。仿佛把那一年没流干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急忙把车停下,拿出纸巾给她擦泪。可纸巾湿了一片接一片,她的泪还是止不住。
“别哭了,你再哭我又要不敢把你带回家了。”他嬉皮笑脸的道。
“你当年不敢,为什么现在就敢了?”她抹着鼻涕拖着哭腔问。
“因为当年太年轻,脸皮薄,现在岁数大了,脸皮也跟着厚了。”说罢,他轻吻在她的唇上:“橙子,你看,你现在也从青橙子变成熟橙子了不是吗?”
她明明还流着泪,却忍不住笑场了。是啊,她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所以啊,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老了你也老了,多公平!所以,咳咳,我不再尴尬了,你也不许再害羞了,知道吗?”他说。
她又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大脑还在当机中,只是模棱两可的点点头。然后看到他得逞的笑,“橙子,你这么好骗,这些年来都是怎么为我守身如玉的啊?”
“你别胡说,谁为你守身如玉了?”她红了脸。
“啊?什么?你忘了你当年答应过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许嫁!”他说着将她整个搂在怀里,“你不可以违背誓言,我可是一直等着你长大娶你呢!”
“那你还中途抛下我那么多年!”她又流泪了。
“谁说我抛下你了,你可是一直在我的监控之中,呵呵,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少胡扯,反正你以后不许再抛下我了!”
“嗯,你也一样,咱俩一起立下规矩,谁要敢违反,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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