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没见周少爷回家,回来的是云珠小姐。
慧芹喜欢这个小姐,第一次见,她就莫名地喜欢她。
那天,她跟着中间人去见管家先生。路过小花园时,一阵喝彩声吸引了她。只见花架下有个踢毽子的姑娘,一身水红绸衣,乌黑的丫髻松松挽在两侧,几个女人孩子闲站着,她却像只小红雀儿,叽叽喳喳,盘蹦拐踢,玩着各种花样。
慧芹看得出神,不提防键子就飞到了眼前,她也是爱玩的,一侧身用右脚接住,顺势踢起,左脚紧跟着一个漂亮的反磕,键子倏地飞了回去。
“好身手!” 云珠拿手接了,笑着对她招手: “来玩吧!”
领路的老妈忙替她回复:“不行啊小姐,她是新来的,还没见过大人们呢!”
然而,自那之后,慧芹再没见过云珠小姐,据说小姐在省城女校住读,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一次。
即便回来了,慧芹也没机会见,她不过是个粗使的丫头,又不会女红,女校学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在厨房帮着收拾打下手,后院的女眷,轻易她是见不着的。
当慧芹被唤进大太太屋子时,云珠小姐正陪着母亲喝茶。
“你哥不回来,这丫头就归你使唤吧,她念过几年书呢。” 大太太呷了口茶说。
“我用不着人伺候。” 云珠小姐说着,笑吟吟地起身向慧芹走过来。她脸盘很圆,虽说17岁,却更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不算很美但脸色红润,大眼睛上的睫毛弯弯着,十分耐看。
云珠端详着慧芹,笑道:“再说了,哪有丫鬟比小姐好看的? 还比我高这么多,”说着,她举手从自己的头顶比到慧芹的耳边,顽皮地笑起来。
慧芹和大太太也不由笑了。
回家的云珠小姐也并不呆在家里,她去镇上小学做了教员。她是个特别的小姐,不让人人伺候,也不准人进她屋子洒扫,她自己就早早拾掇干净了,这是住读女校养成的习惯。
这下把慧芹闲了,洒扫完书房便跟着刘妈做针线,大太太见她勤快细致,便多派她一个差事——饲喂静得轩的彩鱼,那原本是桂儿的一份活计。
慧芹喜欢这差事,不过几日,那些鱼儿便与她有了默契,即便不投食,也会浮出水来与她照个面,然后悠然地滑进水草间,慧芹看得发痴,好想跟着它们一起游走。
“你那么立着,活像个画儿里的美人呢!”刘妈笑道。
慧芹清楚,自己越来越像母亲了,纤秀白皙,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庆幸的事。
红颜薄命,书上是这么写的。
母亲生的美,却没离开病榻,早早便丢下了她。桂儿也好看,还伶俐手巧,可她却那么死了!
桂儿为什么要投井?她一直不敢问,她怕噩梦再来。
住进静得轩后,也许刘妈说的对,孔夫子能镇邪,慧芹再没梦到桂儿可怖的脸。偶尔梦到,也只是一个远远的模糊的影子,渐渐的,慧芹不再害怕提起桂儿了。
“桂儿……” 她看着刘妈。刘妈和她搬来前都被交代过,不许传这事儿。
刘妈四顾无人,压低嗓子说:“听说是疯了。”
“疯了?” 慧芹有点不信,桂儿那样开朗讨喜的人,怎么会疯呢?
“听说是中了什么邪,有天晚上……”
“刘妈,忙着呐?” 院门口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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