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当胜梅一段香
文/石岩磊
连续几天的气温回暖最终招来了大风降温,昨天上午北风呼号,冰冷的雨滴凶猛地敲打起后阳台的窗玻璃,好像有头狂暴的棕熊在外面撒野,不绝于耳的“噼啪”声让人的心脏一阵阵发紧,我眺望着铅灰色的阴云,祈盼着能早点见到洋洋洒洒的雪花。临近中午,细沙似的雪粒急匆匆地奔向地面,不一会儿工夫便染白了草丛车顶,而鹅毛般的雪花终于划过我的视线悄然而至。
不知道何时何人将雪称为花,但它的确丝毫不亚于枝头的群芳,六角形的造型好似是用最精密的机械加工而成,它棱角分明晶莹剔透,堪称完美无缺,老天爷的手真巧呀,能造出如此神奇的“尤物”,而且花样百出从不雷同,但也有人不无遗憾地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我却有不同的感受。世间的百花,要么艳丽夺目,要么香气四溢,目的都是要通过浑身解数来吸引蜂蝶传播花粉以繁衍种群,而雪花就没有这样的功利心。
它白得纯粹洁净,可以心无杂念地迎接朝阳,将霞光映衬得愈加璀璨,可以落落大方地静候明月,给皎洁的月光涂上温情。但它有猫咪般的高冷个性,不会趋炎附势阿谀奉承,遇到热闹非凡的场合,雪花会羞赧地收起羽翼化作细小的水滴悄无声息地躲开,也因此引来不合群的非议,可它仅是喜欢静静地独处,享受寂寞中的素雅,一如“独钓寒江雪”的“孤舟蓑笠翁”,在孤独中悠然地细嗅大自然的气息。
雪花并非孤傲不可一世,它只是不喜欢张扬不爱炫耀而已,它默默地给小麦盖上厚厚的棉被,为丰年带来好兆头,它将空中的灰尘悉数揽入怀中,恰似一部超级静音吸尘器,它无声无息地铺陈在地上,消弭着来自车水马龙发出的噪音。低调或许是雪花与生俱来的天性,但它绝对是个“有心人”,随时感受着阴晴冷暖的变换,记录着世事变迁的印痕,难怪苏东坡发出这样的感慨:“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苏轼是用鸿鹄爪印来比喻人生无常,而雪的一生不更是变化万千吗?它随风而落怎知道扎根何处?可能是教堂的塔尖,可能是别墅的泳池,也可能是乡野小径。它的生命周期自己能说了算吗?也许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就被融化,也许消逝在第二天的暖阳里,也许封存在极寒的冰川中千年不化,但它始终怀揣一颗平常心,无论是冰晶还是雪水,不管是被堆成雪人还是被踩成雪泥,它都随遇而安毫无怨言,在坦然中享受每一寸时光,把无悔书写成欢乐。
其实,雪花是有香味的,它的芬芳来自淡泊,它是在用纯洁诠释着高雅,用静默镌刻着芬芳。我久久地倚窗而立,欣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隔着玻璃仿佛都能闻到它的馨香,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美,是一种使人心静的安然,不由得吟道:梅定逊雪三分白,雪当胜梅一段香。
20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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