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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相互猜忌明教内乱 不信邪祟云霄捉鬼
这一日，教主斟通天召集众人议事。斟通天道：“朝廷时时刻刻要灭我神教，据说少林寺也要率领武林各派攻打光明顶，黑道、白道都容不下我等。”斟通天缓缓坐下，“不是我怕他们，就是广铸和尚亲自来，他也不是我神教的对手。只是这一段时间，我神教屡屡遭难，江南行叛教，自取灭亡，地神一去杳无音讯，害得神教元气大伤。”斟通天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我们要保存实力，避避风头。我想派各位分头下山，联络各地分堂、分舵，顺带宣传教义，争取更多人加入我神教，壮大势力。时机成熟，定当号令天下，一统江湖。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不语。
斟通天道：“天神一直未回来，水神，你怎么看？”
“教主圣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今之计，就是积聚力量，以图大事。”
斟通天道：“好个‘留得青山在’，那就这么定了。”
“教主……”高寅叫了一声，斟通天没理会，磨身闪到屏风后去了。
出了圣火洞，高寅很气愤，对着阳云霄嚷嚷道：“当今朝廷懦弱，我们应该趁机大张旗鼓、招兵买马才对。教主每天只知道闭关练功，不知春夏秋冬，水神你怎么也附和这等没见识的主张。江兄弟之事，我知道不怪你，但今天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是别有用心，要毁了神教！”
杨超缓缓说道：“牧神，教主说得对，水神做得也对。化整为零是为了积聚新的力量，牧神准备去哪儿？我要回趟少林，看看方丈和师傅。如果神教没什么事，我就再修行几年，或许能成正果。”杨超故意说得阴阳怪气。
牧神高寅更急了，指着杨超道：“你……”
阳云霄忍不住，笑道：“杨兄，不得对牧神无礼……”不待阳云霄说完，高寅已经愤然离去，阳云霄望着他的背影，徒自叹气。
阳云霄脸色变得凝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下山，人员分散，不知又有多少兄弟会遭教主陷害。教主如此排除异己，真是入了魔道。”
杨超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保护牧神？”阳云霄没说话。
范林心里明白，阳云霄很为难。如果是明的敌人，自然可以明目张胆与之战斗，现在这个对手却是教主。教主不挑明，他们就应该继续装糊涂，寻找机会除掉斟通天。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一个交情不深甚至还有点误解自己的人而提前暴露计划，当然不划算。
杨超也是这样想的，自言自语道：“对，教主应该不会看不出水神的心计，只是教主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咱，咱们不能乱来。哼，教主名为通天，水神却叫云霄，名字就犯忌，我看教主现在主要是为消灭老一辈护法，日后再抓咱把柄。”
阳云霄问道：“小将军，智多星，那你说说，怎么办？挑明了内讧吗？”
杨超道：“盯住教主，抓住他陷害弟兄们的证据，公之于众，合力攻之。”
“我们对付得了斟通天吗？”范林有些担心。
杨超接着道：“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阳兄可有主意？”
阳云霄迟疑道：“我也犯难，得有个帮手。”停顿片刻，他问道，“可否请少主人帮忙？”
“不知无智师弟能不能来南方？”杨超道。
“不好说。不过少主人不出手，我们未必就打不倒斟通天。重要的是，我答应过地神，决不公布教主的恶行，而不公开，怎么阻止神教其他兄弟为斟通天送死？”
杨超道：“阳兄，不能再犹豫，不能为了他的名声让这么多人白白送命。不管别人理解与否，我们要做的全是为了神教。揭露斟通天的罪恶是争取人心的最好的办法，这不用怀疑。我担心的是，咱们说的大家未必相信。”
阳云霄道：“有个人的话，大家会相信。”
“谁？”
“圣姑。”
说到阿希，阳云霄又有些犹豫了。争取圣姑，一则是多了帮手，二则就是阿希在帮内的号召力更强。他们都来自逍遥派，如果竖起反旗，难免有人反对，而且可能是大多数。阿希就不一样了，教主待她如同己出，让阿希来揭露教主的恶行，就会极大地打击斟通天的威信。可是，这对阿希来说，终归是太残忍。地神黄石不让阿希知道关于她父母的事，与其说是为了神教，不如说是为了阿希本人。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承受力呢！阳云霄一直在作思想斗争：不告诉阿希真相，难道善意的欺骗真的不是罪过吗？可现在告诉她，我真的是为了她吗，难道不是为了利用她吗？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阳云霄多次有意无意地接近阿希，却欲言又止。下山的日子迫近，阳云霄仍然拿不定主意。可在阿希的眼里，阳云霄的彷徨犹豫一如爱慕者的羞赧腼腆！
“水神，我觉得教主近来不太对劲，几位护法相继出事，柳姑姑许久没有回来，只有你和任哲哥哥了、高叔叔了。”
“阿希，这件事我不太好说，不过，你年纪还小，不要太关注教中的事。”阳云霄此语出自真心，他更不忍心告诉阿希真相了。没想到阿希居然两眼含泪，抓住阳云霄的双手道：“水神，你肯娶我吗？”她毕竟还小，那种无助的感觉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这……”阳云霄一时不知所措。
“云霄，虽然我没有爸爸妈妈疼爱，可爷爷对我很好，神教的叔叔大婶们对我也很好，可是爷爷一走，我忽然觉得……”阿希哽咽道，“我就是孤独命……”
“阿希，以后就拿我当亲哥哥一样，我会保护你。”
阿希情不自禁抱住阳云霄，阳云霄心软了。
杨超埋怨阳云霄临阵迟疑，没有告诉阿希实话。阳云霄道：“现在对付斟通天，我还没有信心，先不告诉阿希，你我找借口暂避一时才是上策。”
“什么借口？”杨超问。阳云霄故做神秘，摇头不语。
光明教众人尚未下山，就有信使报告：“教主，麒麟堂堂主白永年被石林帮所害。”斟通天怒道：“怎么回事？”“属下不清楚，白堂主遗体被扔在山脚下，衣服内留下一封信，署名石林帮任立国，信上还说……”
“说什么？”斟通天问道。
“石林帮早晚要上光明顶，铲除魔教。”
“好个石林帮，好个任立国！”斟通天大怒。
阳云霄道：“教主，这石林帮与我有些过节。当年是任立国召集各帮派与少林为敌，向当时寄居少林的逍遥派少主人寻仇，又是因为他，我才误伤少主人，脱离逍遥派。如今又害死我麒麟堂白堂主，请教主下令，阳云霄一定除掉这个恶人。”
杨超紧接着道：“对，教主。这任立国还用袖箭暗算我，是个奸邪小人。请允许我也一同前往。”
“好吧。你们要带多少人？”斟通天问道，语气有些怪异。
阳云霄道：“禀教主，任立国一心笼络小帮派，冷落了帮中兄弟，如今石林帮已经离心离德，不必大动干戈，只我二人去一趟即可。”
“好！那你们当心，实在不行就回来搬兵，只要需要，本教主亲自去也未尝不可。”
阳云霄道：“谢教主。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出得门来，杨超问阳云霄道：“阳兄你为什么不带些人马？”
“哎，咱们两个能出来就好，如若带人手，只怕斟通天疑心。范林已经到了河南，只要我们有机会除掉斟通天，明教教众自然会跟我们，不急在一时。”
“不知石林帮为什么杀白堂主？”
阳云霄笑道：“小将军，你猜猜看。”
阳云霄的笑声让杨超大惑不解：“难道阳兄知道其中原委？”
阳云霄凑近杨超耳边，道：“杨兄弟，你真看不出来吗！白堂主是我除掉的。”
“啊？”杨超惊呼一声，“兄弟相残是我神教所不容的。”
“嘘！”阳云霄压低声音道，“你可记得水神江南行是怎么死的？”
“你说白堂主诬陷水神？”
“对。范林早就怀疑这小子，那天他向我求饶时也承认，他受鬼帝指使，陷害水神。鬼帝答应他谋取水神之位，进而取代教主。真是利令智昏！”
“这就对了。他诬告水神，但教主正需要这个机会，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就顺水推舟杀害了水神。”
“等我们掌控了神教，第一个要找这鬼帝算账。”
正说话间，一个兄弟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发黄的纸，递给阳云霄，道：“水神，您请看。”
阳云霄疑惑地接过单子看了看，轻呼一声“啊？！”
“这张名单就贴在咱们大门上，是看门的老刘头一早发现的。”
杨超走到阳云霄身边看了一眼，见“阳云霄”赫然在册：“中元月圆，抱犊山前。尘世恩仇，自然了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名单？”
阳云霄大怒，道：“鬼帝如此猖狂，看来得先料理一下这害人的东西。杨兄弟你先去河南找范林，我亲自去趟河北抱犊山。”
“阳兄，鬼定然是假的，恶人却是真的。只怕其中有诈，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那边的事也很重要，你们先打探石林帮的消息，并随时汇报教主，同时注意光明顶的动向，不可大意。我先去探探鬼帝虚实，你放心，我决不贸然行动。”
杨超问道：“去了抱犊山阳兄准备怎么办？”
阳云霄皱皱眉头，道：“直接求见鬼帝如何？”
“那还不打起来？”
“鬼帝自诩无所不能，有求必应，我就求他不杀我，如何？”
“鬼就是勾魂的，难道能救人性命！我看暂时不要理会鬼帝，咱们小心提防就是了。”
“不。”阳云霄说道，“江兄弟上过死亡名单，如今我也上了名单，我看确实有鬼。不了结这件事，我心里也有鬼了。嵩山那边的事拜托了！”
阳云霄只带一个叫黑头的兄弟离开了黄山，前往河北，杨超则单枪匹马赶往河南阏伯台。
不说杨超星夜赶往河南，与范林会合。单说这阳云霄带着黑头上了抱犊山。为了留个后手，阳云霄决定让黑头冒充自己，先试探一下。
黑头拖着黑影出现在庙门前，月光从浮云间泄下来，忽明忽暗，让人头皮发紧。阳云霄看得出来，黑头有些心虚，不时回头张望。三丈开外，阳云霄藏身树后摆手示意，叫他不要紧张。黑头艰难地转身，强作镇定，踱到老树下。
树上一只夜猫子惊起，黑头也被吓了一跳，只顾抬头张望，另一个魅影已经站到了身后。夜猫子远远飞走，黑头才回过神来，以手抚胸，长出了一口气。一转身，黑头不由得惊叫一声“啊！”阳云霄躲在暗处，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个替身可是不怎么样。
月光下依稀可见一张阴森恶心的脸。
“什…么…人？什…么…事？”黑影的话没几个字，语调却拉得很长。
“阁下可是鬼帝？”黑头喉头发紧，颤声问道。
“哼！”黑影冷哼一声。
“嗯，在下光明教阳云霄，求鬼帝帮忙，呃……”
“支支吾吾，有屁快放。”
“求鬼帝饶命！”
“啊？”鬼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马上镇定下来，威严地说道，“本座无所不能，只管说。”
阳云霄听着二人的对话，暗中思忖：这事有蹊跷！死亡名单出自鬼帝之手，听到我的名字，应该心中有数，可看他刚才的反应，似乎对“阳云霄”上死亡名单这事并不知情。
黑头道：“昨日见到死亡名单，上面有在下的名字，却不知在下何处得罪鬼帝，请恕罪。”
鬼帝略一迟疑，道：“不必多说，只要你愿意忏悔，本座可以饶你性命。这是断筋腐骨丸，吃下去，一切听本调遣，本座自会给你解药。”
黑头犹犹豫豫接过药。阳云霄一看不能再等了，谁知那药丸是什么东西，黑头演不下去了，立即一跃而起，直取鬼帝。只是一掌，鬼帝就被打倒在地。由于他对鬼帝的本事不了解，所以用了十分力气，想一击成功，却没想到如此容易得手，一掌便将鬼帝打得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眼见是不行了。看着鬼帝摇晃着要倒下，黑头伸手扶了他一把，那鬼帝居然很自然地说了一声“谢谢！”
难道这个鬼帝是假的，阳云霄抓住他的衣领问道：“真的鬼帝在哪？”那黑影挤出点笑容，惨笑道：“就是在下阮文卿，让你们失望了。”
阳云霄确信鬼帝已无还手之力，立即扶他背靠着老榆树坐下，并替他点穴止痛。
阳云霄的点穴手法不错，阮文卿看起来不那么难受了。他平静地说：“两位，没有时间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总之，是我的对头，是我自己招惹来的人。我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不着急取我性命的话，告诉我为什么来抱犊山？”
黑头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害我们神教护法水神江南行？”
“谁是江什么行？本座没听说过。”。
黑头生气了，他怒道：“你别装蒜，我们先是见到一份死亡名单，上面有江南行的名字，后来水神就被教主处死。现在又出现了写有现任水神名字的死亡名单。”
“水神？现任？”
“对，就是在下阳云霄。”阳云霄说道。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抵赖有必要吗！你们把这笔账记到我头上也无所谓。但是对不起两位，我对光明教一无所知。看来，鬼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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