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很难能再遇见这样一段时光。
善良的,天真的,奋力的,真诚的,憨厚的,毫无保留的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
理想国出现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著作之中,并以它为名字,绝不是为了感叹美好记忆的存在,而是其中除美好事物以外还充斥着矛盾,讶异和彷徨,我想这三年如这理想国一样既有着浓雾却又熠熠生辉。我向来没有成熟和幼稚的概念,正视精于算计圆滑世故的同时却又想起少年时的愁,生活有许多不得不。
虽想洗脱掉怀念过去的嫌疑,但我又真挚的感谢这三年上天的馈赠。我确信我们那时虽憧憬不同能力不同但却也多多少少奋斗过,尽管我已不能解释太多关于这三年是如何促进了一群少年的成长,但我还是想讲一些东西给看到这篇文章的你,算是吉光片羽也好。
高中的校区建在一片宽大马路的旁边,周围有零零散散的人家。从窗子外能看到夏天傍晚常有晚霞,一片片地扯在远处的山顶,从靛蓝到玫红,或者橘黄,有时是柔柔嫩嫩的粉色,把山顶都融进无尽天光里。而这个城市的盛夏,白天拉得极长,大家匆忙吃过晚饭后抓着最后的一点儿时间在教室里笑闹交谈,然后慢慢沉静下来,各自坐回座位。晚自习铃声打响,大家安静的将头埋在书里,再晚一些,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空中便泛起了点点星河。不同的老师们会拿着不同的讲义,细长的粉笔被捏在他们的手里,沙沙的在黑板上写出一连串熟悉的公式和短语。
若干年以后我们还是可以清晰的想起彼时那段被学业压抑着的美好时光,可以想起班主任一边不厌其烦地在讲课一边不停的在黑板上板书着解题步骤,可以想起留着长发的语文老师向我们畅谈课本之外的理想之后再以最快的速度讲完题。教化学的人虽脾性暴躁但也有趣,听物理课时总是在最慵懒的午后。阳光从校园里嫩绿的香樟树叶间倾泻而下,少年们托着腮作沉思状时不知脑中浮想起谁的模样,今夕何夕。
北校南校的学生混着考试的时候会很热闹,走在走廊里可以见到那些许久不见异校情侣,如果赶上下雨天可以看到露着嫩白脚趾的泡泡鞋和那个穿着泡泡鞋的姑娘。人们在一个叫意淫文学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吐槽今日份的老师和趣事,下学去吃饭的路上会碎碎念这次的土豆能否削去脏脏的皮,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兄弟依旧用着万年不变的圆珠笔,梳着齐刘海儿的课代表换了一件白色的卫衣,今夕何夕。
那时候不想做题时脑中会不经意间浮现出雪天的傍晚,总是天色暧昧,人心里变得软绵绵的,总想微笑,像心底也有了场纤细如砂糖般的雪。玻璃蒙了薄薄一层水汽,伸出食指抹掉一块儿,就看到远山黯淡,轮廓清浅,水墨画似的隐在背景里。整片天空,到处是留白。座位靠窗的人倚着暖气,淡蓝窗帘长长地拖到书上,和乳白色的书页相互依偎。讲台上的代班语文教师清丽素雅,写得一手好字,而屋里灯光白亮通明,窗外雪花兀自纷纷扬扬。这只是回忆中漫长冬天里的一个时刻,那些年,那一年。
那一年九把刀的电影成了火遍全国的青春片,mp4里存着周杰伦和梁静茹的唱片。高考倒计时还有两位数的时候班里的气氛好似没有电影里演的那般沉重,白纸黑字的讲义上出现的或许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终于我们不再咒骂着呆了三年的学校,以青春为名打完了十八岁前最后的一场仗,各自分离。
到今天,是他们认识的第七个年头,故事还在继续。他们散在这个中国的各个土地,各个城市,学习亦或工作,但每一个都用尽全力生活,和七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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