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私奔·二》)
作战成功!
乔文一边兴奋地向学姐发出这样的短信,一边守在东直门一家咖啡馆的洗手间外。在这扇门的另一侧,林诺正在争分夺秒地换上乔文准备的常服。
如果林诺穿着自己的衣服出逃的话,那么她的父母只需要调查一下衣橱,就可以告诉警察们该去找何种打扮的女孩了。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出现,乔文向身材同样娇小的学姐讨来了一套低调的服装。
说到学姐,她倒是格外地支持这场私奔。一方面,学姐似乎很痴迷于戏剧性的浪漫桥段;另一方面,作为交换,乔文也允诺了会为她去卖命。所以,学姐不仅答应给他和诺诺提供一隅之地,还大方地答应去给林诺提供一包变装衣物。
隔着门,林诺忽然尴尬地喊了起来:“…喂!连内衣都要我换上嘛??”
考虑到这是尊敬的学姐的装束,乔文未曾胆敢拆开查看。今早在咖啡馆碰头后,他便原封不动地将包袱交给了林诺。天晓得学姐给准备了什么玩意儿!
“那、那个…是我学姐给准备的啦——我不知道都有什么。总之,你就先穿上吧。”乔文紧张地回复道。这种奇怪的事情,万一被赶来买早餐的上班族听到了,一定会节外生枝。
“怎么能这样…”小姑娘有些沮丧的嘟哝道。
洗手间内的声音轻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门上终于响起“闶阆”的解锁声。
“你换完了呀。穿得还习惯吗?”
乔文迫不及待地帮忙拉开木门,关心道。就委屈你忍一下吧,毕竟是别人的好意——他在心底这样想着,示意林诺从挂钩上取下书包。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十分中性的灰色运动服,正适合这种需要避免惹眼的情况。真没想到学姐还有这种正常款式的衣服——郑乔文不禁感叹道——平常,学姐不是穿得相当洛丽塔,就是极为男孩子气,仿佛是有双重人格似的。[1]林诺一边递着书包和包袱皮,一边向外抻了抻胸口的布料,略不自在地答道:“好像…被你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学姐藐视了……”
没有啦,学姐她本人就是很平——郑乔文觉得说出口会对不起学姐,便将这个想法咽了回去。
乔文带来了一件 Duffle 旅行包,塞得鼓鼓的。他从那里面拿出了一个轻便又不惹眼的 tote 提包,递给林诺携带,又将她的书包塞进了旅行包腾出的空间里。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林诺是个逃学的学生了。
Duffle 就是这种“刷——”地推开咖啡馆玻璃门的那一瞬,郑乔文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在偷天换日的特务。脑中,忽然想起了那首《新·无仁无义的战斗主题曲》(《新・仁義なき戦いのテーマ》),眼中一切似乎都忽然切成了风流潇洒的慢动作。
学姐的出租屋,在香河园。从东直门这家咖啡店出发,若是直乘地铁,仅需20分钟行程。但从此地直接乘车,多半会遇到通勤路上的熟人。于是,两人便先打车绕路前往枣营站。
“把你的地铁卡给我。”在出租车后座上,乔文说道。
“嗯?我们要乘地铁吗?”林诺问。
“对,但是不能用咱自己的卡。”
作为在校学生,他俩持有学生版的“一卡通”。虽然某些城市会发放专门花色的交通卡给学生们,但是北京的“一卡通”却只是在上面贴了一张贴纸,附有姓名、学校名称和一寸照片。
乔文说着,从旅行包里掏出了一块麂皮布、20毫升的清洁喷雾和胶带纸。这时,林诺才明白他的意图:乔文小心翼翼地私下“学生卡”字样的贴纸,用透明胶带粘附掉余胶,又用清洁喷雾和麂皮将指纹清除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林诺担心道,“刷卡进站的时候,不是还会在电脑里留下记录嘛…?”
“没错,但如果只出不进,不就没有问题了?”乔文鬼祟一笑。
下车之后,乔文领着林诺,买了全款的门票,穿过朝阳公园,来到了另一处人流较少的地铁站。
“来,刷卡进去。”
乔文与林诺刷着已经与普通公交卡别无两样的“一卡通”,进了地铁站。趁没人注意,乔文将磁卡丢进了洗手间旁的垃圾桶。
“呀,我们要怎么出去呀?”林诺慌张道。
乔文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两张一次性车票,分了一张给诺诺,笑道:“出站时,就用这个。”
小姑娘握着他这预先准备好的车票,不仅感叹起了这个大骗子的谋划能力。
地铁果然,在出站口,乔文装作疑惑的样子,招呼协警道:“您好,我这(zhèi)票怎么不认吖。”
一边说着慌,乔文一边不停地将车票插入投票口。闸机一而再而地将车票吐出来,同时鸣着不悦的“嘟嘟”声音。
协警手里拿着个扩音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伸手接过车票。林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协警同志一看,这购票日期没什么问题,便随口问了句:
“你这怎么进的站呀?”
“呼家楼那闸机坏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刷工卡、放我们进来的。”面不改色地说着谎的,是大骗子郑乔文。
“哦,成。”说着,他也伸手要过去了林诺的车票,便放两人通了行。
那两张一次性车票,是乔文在去咖啡馆前,去地铁站买好的,就根本就没有使用过。地铁工作人员只顾得确认两人有没有逃票,而不会细心到将两人的行程问个彻底、补录进公交系统的数据库。至于他俩那原本的学生用“一卡通”,只有进站的信息、而无出站的记录,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以此为线索排查,只能得出“两人仍然藏匿在地下世界”的结论。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诺,不知道是该敬佩乔文好,还是该害怕他。她开始觉得,自己冒失地请了个危险人物,带她私奔——这样满是谎言的人,会是真心对自己好嘛?随着私奔的进行,她不禁怀疑道。
伴随着动摇的内心,林诺一言不发地跟随着乔文,穿过大街、越过小巷,又在胡同里雇了辆人力三轮车,辗转半个小时后,才来到了目的地。
为了不被摄像头拍到而徒步登了五层楼梯的两人,大口喘着气,敲开了学姐的家门。
林诺连忙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如果让人家看到汗液浸湿了衣物的话,会被嫌弃的吧。
应声推开房门的那位姐姐,却丝毫不这么想:
“林、林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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