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万仁米向程总递了辞呈。
他当初独自离家,就是为了逃避父母的安排。
现如今他一直以为,是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程总的赞赏,是程总发现了他这匹千里马,可程总竟然是母亲的青梅竹马!实在可笑之极,很明显他又在消费母亲的资源了!
这人与人啦就是不同,有人羡慕不来,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另人垂涎三尺,可还不当回事,拒之千里。万仁米就是这种人。
万仁米至所以这么在意别人看重他的能力,而不是看重他的父母。其实与他的初恋有很大关系。
上大学时,他喜欢上一位女孩。姑娘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谈不上漂亮,但很独立特行。
她可是她们山村里,走出来的唯一大学生,也是唯一的女大学生。
在学校,她像个超人,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打四份工,每天过着打仗一样忙碌的生活。走路带风,蹩足了劲狂奔。
有一回,不巧转角处没剎住,和迎面悠闲走来的万仁米,撞了个满怀。为了避免姑娘摔倒,他本能的抱住了她,两人站稳后,姑娘猛推开万仁米,恼怒的说“干什么?”
“为了不让某人摔的满地找牙,我奋不顾身拉了一把。想不到某人还不领情啦!真是好人好事不能做啊!”万仁米很不悦的瞟了眼女孩说,心里却有些小确幸,这可是他第一次与女生这么亲密的拥抱呢!
“还不是某人好挡路。”
“路这么宽,你没长眼睛吗?专往我身上撞不成。”
女孩没再说什么,悴悴然,捡起散落的书本物品,急匆匆走了。
万仁米发现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串手链,质朴的链子,是用一些小果核雕刻而成,串成一串,外表打磨得溜光锃亮,圆润柔美的原始木色,眼观古朴诱人讨喜。应该是刚才那丫头掉的,万仁米弯腰捡起握在掌心,湊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淡雅的沁人心脾木香果味,万仁米把玩着,脸上浮起一丝深昧的笑。
他给姑娘取了个名字“忙女木香”,从此忙女木香便住进了万仁米的心里,他的眼睛只追寻她的身影,每天盼着见到她,看她拼命奔跑样子,象阵飘忽的风,一叟而过,瘦小的她精灵般闪跳挪移,她一出现,他就心起涟漪,一股暖暖的喜悦随身流淌。
他着了迷一样的每天躲在路囗的角落看她,或站在楼顶俯视她,怕她发现自己偷窥她。事实上他的担心完全多余,她根本没有顾及其他,只忙着低头赶路了了。
他慢慢的被这个努力的女孩感动了。
万仁米通过关系,找到了她的档案资料,她是何系何班,年龄姓名家庭成员地址,乃至祖宗八代的信息,万仁米都了然于心。
一天,万仁米骑了辆自行车,看起来高档而又价值不菲。在校园里转悠了半日,等待着盲女十香的出现。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载上“忙女木香”去看场电影。她楼着他的腰,伏在他背上,那一定很美好。
远远的看到了她的身影,万仁米激动的猛踩脚蹅,在忙女木香面前,帅气的来了个漂亮的急刹,他底气十足朗声说:“忙女木香,你停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你怎么好挡路挡上瘾了,还有别乱叫,我有名有姓。”
“我知道你叫方山妹,财会系大二三班学生,主修财会,选修旅游及企业管理,我还知道你爸叫方石夫,你妈叫毛七妹,你兄弟娣妹六个,你家在云南贵州……”
“好了,够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方山妹感觉自己被拨光了衣服般,十分惊愕的看着万仁米问。
万仁米自鸣得意的耍帅,被方山妹猛然喝止有些不快,转而还是很骄傲的说:“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可以知道。”说完之后,举起戴手链的右手说“是你上次掉的吧,我戴了好些天了,还给你我有些舍不得,要不送给我了,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如何!”
“真老套,这样的链子我有很多,学校里80%的女生,都从我这里购买了,我说富家大少陈子轩,主修企业管理是吧,这你都不知道吗?我的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的,挣钱是我的第一要务,不像某人有权力爸富婆妈,含着金钥匙出生,整天愁着钱多了该往哪儿花。既然你说链子是我的,你也戴了很多天了,算上租金及链子价格,让你把钱化出去才舒坦些是吧。请吃饭,看电影,想追我是吗?我又是你第几百个约会对象,第几个要玩的女孩子啊?对不起我是个商人,与你只谈买卖,不可能谈情说爱。你的世界我无可高攀,我的世界你也高攀不起!”方山妹一囗气说了这么多,流利无比。万仁米根本插不上嘴,心里疑问重重,她怎么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他有所不知,他在学校早己名声在外,特别女生宿舍里没有一天不聊他的,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关于他的八卦新闻,既便方山妹这样的女孩,也能对他耳熟能详了。
他是学霸里长得帅的,长得帅里家境好的,有权力爸,富婆妈撑腰,吸引了众多迷妹追棒,想方设法靠拢他,他让开了投杯送抱,却谣传成了和谁谁飞吻了。想不出名都难啊!他阻止不了这些谣言,索性不去理会。
不知实情的人都武断的以为,万仁米花心萝卜一枚。显然方山妹也这样认为了。
万仁米被方山妹的一番活,噎得目睽口呆,方未回神,方山妹己跑出了好远。
自从上次和方山妹撞了个满杯,他就独自沉浸在,与她谈情说爱,种种美好的臆想之中,本是信心满满的,要载着山妹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看场电影的。
可看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的而已。他的心碎了一地,跌坐在草坪上,想了许多许多。
他第一次开始厌恶自己的出生,既便他成绩好,在别人看来都与他父母有关。甚至有人说他想要多少分就多少分,他被绑在父母身后的光线里,走到哪里都带着父母的光影。没有人认可他。
痛苦的万仁米选择,离开权力爸富婆妈的光,想要自成一体发光发热!总有一天,方山妹会明白他不依靠父母,一样出彩。
于是他决绝的离开父母独自闯荡。可以说他是离家出走的,只留了张纸条下来:想独自闯荡下,无论成败三年为期,请勿挂念!留下纸条后,他只带了二百元,两张身份证,便走了。
当他化光了二百元站在珂业公司的招聘告示牌前时,幸好,遇到了小宁帮了他。
他和小宁进了珂业,遇到忘年交程总,一路提携,如今已是华东地区的运营总监及董事,他以为自己成为发光体了。可程总竟然是母亲的青梅竹马,注定他还是山妹眼中的寄生虫!
万仁米将辞呈放在程总办公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消失了。 程珂和万霞不约而同一起来找小宁,问同样的话,万仁米有没有跟他说什么?他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万妈伤心的感叹,刚刚和儿子相聚,就又走了。
小宁被一排排问号,问得有些懵。他记得万仁米递辞呈的晚上,来邀他喝酒,小宁见他一付魂不守舍的神情,与往日大相径庭,仿佛世界末日般,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万仁米揺头说一言难尽,有点累了!一晚上大口大口喝闷酒,少言寡语。
小宁知道他心里有事,可是他既然选择不说,他就不问,小宁没有象平常拦着他喝酒,反而自己陪着喝醉了,罢了,己是半夜时分。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吧,一路走一路唱,象两个疯子在风中舞蹈,从星星点灯唱到天亮了,心情是空前的激情澎湃,唱着唱着万仁米抱着小宁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很失败,我是窝囊废!我是窝囊废......”
凉爽的晚风,吹的人酒意醒了大半,原本想要麻木的心,也渐渐清明。小宁本想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这个时候,恐怕小宁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深陷泥潭的心,需要时间自已来救赎醒悟。
小宁轻拍他肩头心酸的喃喃:“哭吧,哭吧,……”
他们一起回到小宁的宿舍,又如以前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现在的床大了,床垫是舒服的席梦思,棉被是水星家纺。而之前是狭小的单人床,垫的是旧货市场捡的泡沫。但睡起来一样香,他们俩倒头便沉沉睡去了。
早晨刺眼的阳光把小宁唤醒,睁开眼环顾左右,不见万仁米,起床看见桌上躺着张纸条,万仁米漂亮的字迹赫然纸上:“鑫弟:我有些累了,想出去旅游!这里辛苦你了,保重!”小宁后悔昨晚喝的太满了,关键时刻竟错过了留住万仁米,连句话都没说上。
小宁把万仁米留的纸条,递给程总和万妈,他们相继看了好一会,默默无语,良久万妈说:“去玩玩散散心也好!小宁,有轩儿的消息了,赶紧跟我们说啊!”说完告辞先走了。
留下神情落寞的程珂,强打精神对小宁说:“小万暂时离开了,新厂落成典礼,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呢,小宁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帮忙打理了。”
“一些主要事项,万总监都已处理好了,还有收尾一些小事,程总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您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您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我有空就联系下万总监,说不定能联系上他,他只是心结未打开,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现在烦心的事都湊一块了,华南那边,刘大能知道,我按排小万开发华东市场,并升了总监分了股份,带着一帮人闹着要离职。”
一提起这个人小宁就火气冲天,气愤的说:“他这是趁火打劫嘛!怎么就看不得万仁米比他好了!瞧他那徳行,离职就离呗。”
“他早己在外面开了家贸易公司,要走是迟早的事,华东这边小万团队建的不错。人才济济,我早有意将这边调些人去华南,可没想到小万他………”
“我第一次见小万,就觉得投缘,他那时学生模样!哪知原来他是万霞的儿子,人的缘份冥冥中注定了的吧!今生注定有缘,又何必刻意逃避呢?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就好。小宁有机会帮我跟小万说说,他是个人才呀,聪明能干,很帅气的小伙子,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要为自己而活,无愧于自己的内心。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希望他不要辜负了大好青春啊!爱面子是人年轻时的通病,我年轻时也一样,现在想想真傻。那时我是有机会挽回万霞的,我一直等,等黄腾达了,人模人样了,才有底气站在她爸妈面前提亲。为了让别人高看我几眼,错过了青梅竹马。唉……”
“可是人穷时,很多事情的确很被动。万妈早已离婚了,程总您还有机会的。”小宁不禁脱囗而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