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校规条例
我的高中时代是在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高中中度过的,所谓悠久历史,不列上二三百条校规似乎都对不起这个称呼。
于是这个高中果不其然,头一次开大会就每人发下厚厚一本的校规,其中列满了各种学生可能犯下的任何罪状。惩罚从最轻的口头警告到最重的开除不一而足,其中的林林种种条条框框我直到毕业也没看完。而距离我毕业也有好些年,许多校规已然记不起来了,但对某些“格外”条例,还记得清清楚楚。
譬如男女不能单独一起吃饭,男女不能单独在一个教室自习。这些都是列为二级严重的罪行,属于严重的露出早恋苗头,这是一旦逮到了要找家长发警告的罪状。但是这些条款都执行不力,真逮到了就算学生如临大敌,抓人的老师也不大会当一回事情。
但是,如果让教导主任看到了男女学生之间一起拉手逛街,一起压马路压操场之类的触犯三级警告的事情,是动真格要开除的。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有个学长写过一本书,其中有一段就是描写发现了此类事情面临要被开除的情景。
哦,这就是所谓“历史悠久”的好处了,某些上不了台面的历史还可被各种口口相传,甚至诉诸纸笔的东西记录下来,从而供后来的学弟学妹们借鉴。看!你们学长学姐当年还做过如此彪悍的往事!当年的校长老师又是多么更加彪悍地对付当年已然很彪悍的学长学姐们!其实这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历史书的真实作用。
从校规中就能看出,我们学校是严禁早恋的。不仅严禁早恋,似乎制定校规的人一直想实践消灭性别这一历史及生理问题。从建校这么多年到现在,实践仍然在漫漫前进的路上。其中最能体现这一理念的,也是招怨念最深重的就是女生必须剃短发这条铁规。
为什么用剃不用剪这个字呢?用从小学到高中分析课文的口吻讲,“剪”这个字远远体现不出从建校以来所有在此就读的女生的怨念。像以前曾经流行过的那些韩国天团中男性成员的头发长度,放到我们女生这里都是绝不可以的。详细规定是要求鬓角全剃,前不过眉,后不留座(后不过发际线)。而我们又是住宿学校,很多时候一个月才回一次家,要保证这个月内头发都要遵守这一铁规。其后果就是我们很多女生头发都剃的可以立起来毫无问题,算是初步实现了我们某个老校长当年提出的设想:从后面看过去一排,男女生是分不清的!
老师当时描述在开大会这个老校长的设想的时候,我就在底下起鸡皮疙瘩。
听着怎么那么像《简·爱》里的场景呢?第一次读《简·爱》的时候我还在念初中,想象力还处于丰富的阶段,对巡视的校监命令女学生站成一排背过去,命令女学生把蓄留的鬈发全部剪掉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总在脑海中情不自禁给它配上昏暗的场景,恐怖的音乐。后来长大了,发现拍摄《简·爱》这个片子的人居然也跟我一个想法,这让我非常欣慰(当然这就是扯远了的后话)。我们校长大概也是从中得到了启发,觉得经过这样消灭性别的做法,可以有效地杜绝早恋现象。
当然实际呢,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情了。不过我在这个学校念书的时候,这位老校长早已退休了,不然他看着学校里崩坏的条例,估计会痛心疾首,气的心脏病发作的。可是,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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