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转自网络。
文/张绍昂
“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能不能给我一次自己做主的权利！”
“自己做主？这多么年了，你什么事情自己能做好！”
一.
睁开惺忪的睡眼，我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一眼长途车外的风景。
天空一片苍茫，灰蒙蒙的和大地连为一体。阴冷的寒风撕扯着枯木的落叶，枯黄的野草失去了庇护，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伸伸懒腰，心想：“希望这次可要好好的，别再闹出什么乱子了。”
汽车到站，我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看见在站口接我的父亲。
只见他裹着棉衣，在那里不停地跺着脚。大半辈子的操劳，已压弯了他那挺直的脊背。岁月的风霜，悄悄地沾满了他的鬓角。
父亲瞅见了我，马上小跑到我的面前，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感染了眼角的那丝波纹。
“路上冻坏了吧，这天气也太不正常了，赶紧回家吧。”
我们俩慢慢地往回走，行李箱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空气中飘散着一丝尴尬。
“我妈呢？”
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父亲明显一愣，说道：“她在家给你熬粥呢。知道你胃不好，每次回家早晨又不吃饭。”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刚进屋门，就看见母亲戴着她那顶褪了色的小红帽，在餐桌上盛着粥。
她那红通通的脸上竟也有了几分苍老。看见我回来了，她显得很高兴。
“小耗子回来了。正好，刚刚做好的粥，快趁热喝。”
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粥，母亲一边解围裙，一边在那自夸。
“就知道你爱喝，这粥我都熬了一个小时了，香着呢！”
我抬头对母亲嘿嘿一笑，然后就在那继续品尝美味。
喝完粥后，我和父亲坐在客厅里，谁都没有说话。非常安静，我最讨厌的安静。
“这次回来了，就见见吧。”
父亲手中夹着烟，一缕缕青烟飘散在空气里，一会儿就不见了。
“正好人家姑娘也在家，对你也有点意思。”
果然，着急让我回家还是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相亲。
二.
稳稳地停下车，我和媒婆走进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几只鸡在歪扭的篱笆墙上跳来跳去，圈棚里传出猪的哼哼声，一身乱毛的黄狗朝我不停地狂吠。我皱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快出来呀，人都来了。”媒婆大声地嚷嚷着，嘴边那颗痣不停地跳动。
媒婆风风火火地推门而进，我跟在她的身后，客厅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花棉袄的妇人站了起来。
“哎呀，这不沏茶呢！”她的脸上堆着笑容，随手递给我一把糖果。
“阿姨，不用客气。”我接过糖果放在桌子上，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于是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烟，抽出一根，递到他的手里。
“叔叔，抽烟。”他接过香烟，我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嗯。”他显得很满意，然后看了我一眼，问道：“小伙子你不抽烟？”
“呵呵，我不会，叔叔。”说完我随手把香烟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他爸妈。桂香，你闺女呢，还没回来呢？”
媒婆有点着急，不禁嚷嚷道。
“回来了，我去叫她。”她说完就出去了。
随后一个女孩低着头跟着她进来了。
“你们去里屋聊聊吧，年轻人在一块有共同语言。”媒婆对我眨眨眼，示意我一下。
我跟着女孩进了里屋。她似乎有点放开了，直接往床上一坐，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坐吧。”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里面一个椅子都没有。
看到我的眼神有些犹豫，她轻松地说道：“没事，坐床上就行，别那么保守。”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只好靠在床边坐下，和她稍微保持距离。
刚才一直低头，没看清她的容貌。这是个五官还算精致的女孩，微微染黄的头发，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穿着一件粉红的毛呢大衣，价值不菲，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雪地靴，看得出她平时挺会打扮的。
“你现在工资多少啊？”沉寂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
“哦，四千多吧。加上奖金差不多五千。”我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听说你有房子，是全款吗？哎，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她好像找到了方向，开始不停地发问起来。
“哦，房子是有月供的。车子是亲戚的。”
我如实回答，看到她眼神一闪，继而黯淡。然后我话锋一转，开始问她。
“听说你工作的地方男生也不少，怎么想着在家找了？”
“因为太远了呗，都是外地的，我爸妈肯定不同意。还是家里的靠谱，我爸妈也是为了我好……”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告别时，只有他的父母在门口送我们。我往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她。
三.
回到家后，我加了她的微信。
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有回我。可能是太忙了吧。
无聊之余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看见她和一个男生的合影。他们亲密地偎依在一起，男生高大帅气，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晚上她回了我的信息。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信息都没有看到。”
“哦，没事。”我的大脑开始快速的转动。“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啊？读书，还是看电影？”
“嗯，感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她的语气似乎很平淡。
“那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儿出去逛逛。”我开始约她。
沉默了很久，她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很好。可是，我感觉我们不合适。所以，还是做朋友吧。”
我心中稍微有一丝丝失落，然后装作很大度地回她。
“没事，就当多一个朋友了。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我闭上眼睛，深深舒了一口气，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可马上又担忧起来，怎么和爸妈说呢？
大风在屋外刮了整整一夜，我也辗转反侧了一夜。
“不合适？”
第二天一起吃早饭，父亲得知女孩不同意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你不愿意的？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年纪不小了，这么挑来挑去要到什么时候？”
父亲显得很激动，额头的青筋全都凸显出来。
“别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你这还光棍一个呢！我现在都没脸出门，没本事啊，老被人家笑话！”
母亲在一旁看得不忍心，轻轻劝了父亲几句。
“别老是对孩子凶，他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主见。”
“什么主见？还不是你惯的，什么都不管，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看见他们争吵的样子，我突然想到小时候他们两口吵架的情形。
一开始破口对骂，到后来父亲对母亲动了粗，拿起皮带开始抽打母亲。年幼的我吓坏了，抱着母亲啕嚎大哭，死活就是不松手。父亲看着我们娘俩抱在一块儿，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小时候的我对父亲是有恨意的，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这种感觉就淡了。可是他们的婚姻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太可怕了。
回到现实中来，父亲又在训斥母亲，看着比我矮半头的父亲，我终于没有再忍下来。
“我这么做有错吗？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真心实意对待的人！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像你和母亲一样！”
我眼睛血红，里面噙着泪水。
父亲和母亲都明显地一楞。他们都没想到，在他们眼里的那个乖宝宝，竟敢这样对他们说话。
刚才还火冒三丈的父亲，这一会儿默默坐了下来。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扶着母亲，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看着母亲那沾有泪水的瘦弱脸庞，我坚定地对她说道：“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早已不再需要你们费心。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母亲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帮我整理微皱的衣角。
我早就长大了，可我真的能不让他们再担心吗？
屋外依旧寒风凛冽。但是有一丝微弱的阳光，悄悄透过了窗户，照在我的身上。
（完）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极限挑战训练营07】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