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01

我戴厚厚的黑框眼镜，低着头，在自习室的某个角落安静坐下。书本撞击到桌面上，很大的声响。有一些目光有意无意射向我，应该是带着满满的指责与不满的吧。我便不敢挪动，生怕再有某一个不经意，惊扰了旁人，又引来不屑的目光。

阳光和暖，镜片背后，眼睛很漂亮。

一丝游离的闪耀，在笔杆的侧面投下浅黄色倒影。游走在白纸上的沙沙声，此刻听起来是那样悦耳。专业书籍堆在手畔，一本又一本，堆积如山的作业，早已成为逃避现世，挣脱纷杂的最好借口。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都无穷尽的去写，一直都写不完。

手，不能停；笔，不能歇；眼，不能停顿。

稍一个间隙，那些以为植根心底的思绪就会不可遏制破土而出，挡都挡不住。

天色渐渐暗了，即使教室里日光灯全亮，也再也没有下午的思绪和心情。索性，抱起那一摞书本，选择逃离。我是走得急了些，路过一对校园情侣身旁，听见女孩一声尖叫，不自觉地回头。夕阳余晖的剪影下，已然有几颗性急的星星迫不及待的赶来天空报到。或许是我的视线模糊了吧，那女孩的轮廓竟与米汤的轮廓叠织起来，任我如何瞪大了双眼，也难以辨清。

米汤，米汤？我轻轻的唤着。明知不会是她，却还存有一线希望，妄想那人能转过脸来，再次绽放我熟悉已久的微笑。

这怎么可能？

我想我是疯了。

回到宿舍，还是心有不甘。编了条短信，向手机里“米汤”这个名片按下发送键，须臾，得到答复：“该用户已停机，不能接收你的短信”。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

一朝梦醒，却换了天地。

02

说起米汤的大名，Y中每个人都非常熟悉。

她曾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校学生会主席，广播站站长，校报记者。她的头上有着形形色色光芒四射的头衔。同时，大考小考榜单上前十名的位置，极尽完美的容貌和脸蛋，使米汤成为无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和无数女生嫉妒的对象。

应该是所有优秀女孩都有的缺憾：米汤几乎没有熟络的闺蜜。相反的是，那些男生，总愿意自觉地去充当米汤身边的护花使者。但是当他们将搏红颜一笑的招数用尽之后，米汤依旧是不动声色。

于是，所有人都说，米汤很高傲。

而我更愿意把她不为人知的过去当做永恒，把她曾经的简单开朗埋在心底。无论再黑的夜空，拥着她带给我的温暖回忆，都可以盛开了孤独。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这样优秀。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朋友。

03

该怎样描述当年的友情呢？

一整个暑假，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钟爱的电视剧哭着看，看着哭。当大团圆的结局闪现在屏幕上时，米汤说：“我们能不能也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知道彼此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喜好与厌恶？”我想了想，伸出双臂抱住了她。

一生很短，但永恒很长。

漆黑的晚上，房间门被隔壁宿舍的米汤敲醒。瑟瑟发抖的她，眼睛里跌落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恐惧。她说：“我害怕，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能不能让我到你这里，和你一起？”我没说话，掀开挂帘，她立刻躲进了我的小窝，用棉被紧裹，不再探头。那个晚上，她似乎睡得无比安稳无比香甜。

一夜很短，但舒适很长。

星星满缀的天幕，我们偷偷爬上废弃的教学六楼。这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似乎只有我们的足迹新覆。踩疼了荒芜的杂草。天台顶，刮着很大的风，似乎要将世界的一切吹到清醒。米汤喜欢看星星，喜欢对着星空倾诉心中的故事。就是那个狂风四起，繁星满天的夜，米汤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在每日的朝夕相伴中，她对班长产生了浓厚的好感，也许这就是无法自拔的喜欢吧。因为他的某一句话而暗暗开心，因为他的某一行为而心神不宁。“可是，他就是月光吧，永远那么闪耀，是整个夜空的焦点。而我，也许平凡的正如天际中那一颗颗星吧，纵然如何，他也不会记住我的。”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在宁静的天幕下昭然若揭，而又在瞬间想到他的好，想的自己的缺憾，整颗心脏内融入了满满的自卑。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我抚了抚她的头发，告诉她这里风大，时间到了，我们应该回家。

好的，我们回去吧。这是她对我好声好气说的最后一句话。

爱情很短，但友情很长。

那个时候的米汤，肌肤水嫩但脸盘奇大，额头光洁如玉，毫无遮挡。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眨着，除了微胖的身材和不够突出的学习成绩，她的世界也许一无所缺。

现在，她想要的，横空出现，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她得到这些？

于是，第二天一早，借着交作业的功夫。我向班长偷偷递了一张小纸条。

“下午放学，在小花园等我好吗？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不动声色的坐下，没让米汤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下午放学，班长如约来到小花园。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班长打断了。他深邃的眸子望着我，似乎要洞穿我的内心：“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喜欢我是吗？那咱们就在一起吧，不用吞吞吐吐。”我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意外的发生让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明明是我帮米汤告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随后，班长似乎握住了我的手，在我还未来得及抽出手时，米汤出现了。从她的目光里，我看到一丝一闪而逝的悲凉，而后她的眼神变得恶毒又凶险。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此情此景，任我再用言语辩解都是徒劳。米汤的眼睛冷冷的划过我和班长的脸：“真想象不到啊，原来你今天下午让我自己一人去餐厅吃饭就是这个目的啊！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喜欢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我在看言情小说呢，哈哈哈！你想要解释什么呢？我的好姐妹！昨天晚上在星空下，你可是亲口告诉我你没有喜欢的人了呀，今天又怎么了？是我罗列了他的种种优点你从未发现是吗？好吧好吧，我可不是爱吃醋的小女生，希望你俩幸福！真爱一生！再见再见！”

这番话之后米汤转身跑掉。我便急急甩开班长的手，追上前去。

04

那天晚上以后，天台上只剩我一个人。

我从教室偷拿了粉笔，在天台的顶端，那片空白，写下事情的起因经过。我不想为自己寻什么借口和理由来开脱。是我们的友谊，还不至于深刻到互相理解；还是一个人的感情，确实多余了闺蜜的馊主意？我不愿去深究这其中的源头，只愿有一天，她还记得这个秘密基地，在看过那个意外的本源之后，依然相信我们的友情，依然愿意同我一起，看星星，叙心情。

会有这么一天么？

在班里，米汤亦与我形同陌路。好在临近中考，班长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许是怕影响他直升保送的资格吧。于是，这成了我们三人烂死在肚里的秘密。

米汤一夜之间变得刻苦起来。她以近视为理由调到了前排座位，远远地与我隔离。上课时，她不是目不斜视地听讲，就是埋着头苦练真题。我在后排，偶尔一个抬眼，会看到她困倦地哈欠，随后，马不停蹄的，又投入了新一轮的题海战。

这个时刻，没有了米汤的陪伴，我的学习一下子变得拖拖沓沓。我承认，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思绪按到书本上，安安心心的去背书，去做题。

我时常思念着过去的岁月，思念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实在无法静下心来，我就会偷偷翘课，跑到我们的秘密基地里。也许是让自己心安，每次到达以后都会先用粉笔写下“对不起”。之后的思绪被收敛，心绪变专一，我举着手电，盯着课本，恶狠狠地吸收着所有的知识。我要把它们全部嚼吧嚼吧吞咽下去，让这些化学符号历史年代表变成我血液里来回滚动的一部分。

看书累了，我便放下课本，看远处无边的黑夜与夜幕里的繁星。一颗一颗，全部化成米汤的笑脸，开心的搞怪的卖萌的……各种姿态。看到眼睛涩涩的疼，我便明白我不能再走神，于是又重新回到课本的怀抱中，继续保持着初三孩子应有的状态。

我们是在距中考103天，那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开始分崩离析的。天台顶楼的103个对不起，我一直记得。

6月，属于考试的季节。

谁会预测到中考时我们班的成绩会如此令人大吃一惊。

班长被保送本校高中部，毋庸置疑。优等生们分流到本校高中与Y中。一向成绩平平的米汤竟考上了Y中的重点班，成为中考里杀出的一匹黑马，被当成下一届的楷模和典范。老师们更想不通的是整天翘自习的我，竟然也进入了Y中普通班，而不是向他们所预言的职高或者技术学校。

我想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只要我愿意去做。

拿到Y中通知书时是个傍晚，我又一次爬到天台顶。远处有人在放烟花，若明若暗。我真想仰天长笑，然后把通知书折成飞机扔出去。

失去了米汤，换来这样薄薄一张纸，真是有点于心不甘。

潜意识里，感情这玩意，比任何的物质来的都要真实。但是它却是最不易永守在心的，指不定，某一天，它便长了翅膀飞走。而物质却不会，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只要付出过努力得到之后，便不会轻易易主。

听起来像是哲理，又好像悖论。

在我努力擦去那103个对不起和那段故事的讲述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天际有一颗流星划过，夜幕里群星璀璨，明天定会晴空万里。

很自然的，我许愿：希望我和米汤，今后的生活一路平安。

05

9月，进入高中。

米汤在重点，我在普通。

学校为了方便管理，把重点和普通班分置在不同的教学楼上。这样，我们就更难见着一面。偶尔会在食堂或宿舍区擦肩而过，当我欲抬手与她问候时，她早已目不斜视的走过我身边，仿佛从来未曾相识。

形同陌路。

想想自己当时是为了挽回这段友情才报了Y中，心里真是暗暗发笑。

一暑假时间，米汤出落得更加漂亮。并且从开学始就活跃异常，先是竞选校学生会干事，之后又成功担任了歌咏比赛的主持人，参与主办了大大小小的活动。期中考试的榜单，米汤赫然出现在榜首，照片上的她对着整个世界安安静静的微笑，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整个学校都在津津乐道着她的一切，就像是一颗横空出世的明星，在整个Y中的视野里熠熠闪耀，再没人可比得了。

而我，在普班里低调学习，低调处事。周围有几人同行，却再敌不过当年与米汤的情投意合。同伴而已，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谁也走不进谁的内心。

女孩子在一起，总会不由自主的八卦。作为焦点人物的米汤，自然常出现在她们的话题中。譬如她的活动，她的成绩，谈论最多的便是她的感情。听她们臆测着米汤的过去，把米汤某天与某个男生同行作为新闻焦点大肆宣传。我总是沉默地听着，以此得知些她的近况。偶尔她们会问到：“你初中和她一个学校，之前不认识啊？”我总是答应一声，接着搪塞过去。我不会说谎，我也没有说谎。我认识的，是以前那个安静可爱的米汤，而不是现在这个拒人千里的她。

高二分科，我学文。听说米汤报了理科。想想也是，她作为年级的天之骄子，不会有一个老师放任她去文科的世界堕落。反而是我，由于理科成绩太差，不得不选择文科。还好，去除了理科成绩的排名正在不断向上走着，还能给我一些希望。

米汤，以后，我们的世界会越来越远吗？

文科生要记忆的东西很多。我依然喜欢在漆黑的夜空，举着手电，背一段书，看一会星星。这是和米汤一起养成的习惯，她忘却了，而我至今没有更改。

星空，书本，高三。

在Y中这三年消逝的飞快。

高考结束，我考上了外省的二本大学。尽管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也算是对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一个交代吧。

离开之前，我一个人去拜访了从小到大的所有老师，他们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祝福和记忆。毕竟我并不是他们曾经的得意门生，不能强求人人都记住一个普通的存在。倒是初中时的班主任，对我还印象颇深：“一开始都没想到你能考上高中的……不过现在也好，总算是上了个大学。还记得初中那会你和那个女孩，就考到Y中重点班的那个。一开始好的吃饭睡觉都要黏在一起，到后来还是自己意识到中考的重要性啊，话也不说了座位也调开了。”我笑着应付过去，夸赞几句“老师您记性真好”之后，便再也无话。

原来，我们心里惊天动地的争吵，隔阂与羁绊，在旁观者的眼里，也只不过游戏一场。

像是一个很冷的笑话。只不过是个持续了三年之久的冷笑话。

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好久，接着恍然大悟般说：“你看，你都进了大学门了，你那好朋友还在咱们学校的高中部复读呢。”我一愣，浑身一激灵：“怎么可能？她可是年级前十，成绩比我好的多呢。”“唉，还是底子不够扎实吧，高考时候发挥失常了，听说本来能走个好一本，谁知成绩却只比二本线多一点，不甘心，志愿也报高了。所以只能复习……”老师的唠叨还在继续，而我的耳中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再也听不清。

僵持了这么多年，任性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安安静静的成长。

如果时间能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可不可以都退一步？再重新学习怎样用心酿造友情的美酒，再重新爬至那个天台，看星空闪烁，许下永恒的誓言。

你看，我们都不是神的孩子，都不能够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只是需要对方来依靠的，又在有人靠近时竖起汗毛，每一个细胞都准备作战的小刺猬。

那你还在执拗什么呢？那我为什么不肯低下头向你原原本本的解释三年前的误会呢？

离开老师家后，我又一次爬上了熟悉的天台。

从老师家要来了米汤的手机号，看着那串毫无规律十一位数的排列组合，我尝试着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好，我是你的初中同学程甜甜，你还记得我吗？”想了想又删去，变成“你好我是程甜甜，这个是我手机号。”这样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发出去的仅是两个字。

“米汤。”

除了我，也许再没有人会这样叫她。

如果她还记得，她一定知道我是谁。

屏幕又亮了：“该用户已停机，不能接收你的短信。”

停机了？好吧。看来高四的她决心要远离手机了。

可我还是那么难过。尽管那天晚上天台顶的星星全都出现，像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夜晚。

06

回到宿舍，一言不发。

舍友打趣说：“你又刻苦努力了一下午啊。”

我浅浅一笑，未作回应。

看到了么，这就是大学。一个宿舍，这样的关系，这么远，那么近。

米汤，从你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我心里。

四年了，一直没有。

突然特别特别的累。

特别特别想回家。

盼到了寒假。

归心似箭的我一下车就冲进家中。看到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还想我走之前那样，原封不动的摆着，好像我未曾离开那样。

好像我还一直生活在那座城市，从未走远。

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了大学的第一个寒假里各种同学聚会。

与一群并不相熟的人，吃饭，喝酒，唱歌，各种消磨时间。

或许，自己一直都是个孤僻的人，融不进集体的世界。于是当所有人叫嚣着四散离去时，我一个人默然地行走至曾经的初中校园，听见操场上孩子们的嬉闹，看见他们愉悦地玩笑着。心中不觉充满了羡慕。我想我是开始老了，是么？

天又黑了，已然有骑着单车的走读生陆陆续续往家赶了。北方的夜总是来得很早，总是在人毫无准备之时将人淋个措手不及。习惯性的，我又一次踏上那座天台。

六层楼的台阶，似乎显得格外漫长，漫长到我情愿在这漆黑中一直都走不完。

至顶。

又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又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

我来到曾经自己写过又擦拭过那103个对不起的地方，刹那间红了眼眶。

“米汤，你一直没有给过我机会听我解释。近四年了，我再也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再没有哪个人带给我的友谊有和你在一起那么深刻。你知道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对我来说，友情大于天。你怎么就能狠心做到把我们的过去完完全全抛之脑后，假装不曾相识呢？”

“我做不到，我一直都没能做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我等了四年的所谓奇迹终于出现。我知道是她。“我把自己埋到书本里想要好好学习，考上Y中，就不会再看到班长和你。然而在中考之后，班长把实情告诉我。他还向你道歉，向我们道歉。我知道后很震惊。但我又是那么骄傲的人，我不愿意先向你低下头。然后与你同一个高中，每次路上相遇，我都想，只要你肯开口，我便一定会回应。可是你每次都是胳臂微颤，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一直在记恨我的小心眼，所以才不愿理我。没有朋友我就拼命学习，总有一天我会考上好大学，遇到更好的朋友，男生女生都会有。然而高三时，你每个晚上在星空下背书，那种姿态，那样的坚持，让我想起当年咱们一起坐在这里吹风看星星，我面前的什么化学方程式便一个都看不进去，高考就这么砸了。我知道你的新手机号，却又不敢联系你，于是把你拉黑，让你的电话短信都进不来。我以为我会忘记，你说我忘记了没有？”她终于按耐不住，哭了出来。而我，像看电视她问道“永远”时那样，轻轻环住了她。

米汤，你说对了。我们可以走到永远，只是其中需要时间。

两个傻小孩，我们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那当我们和好以后，就一定不要再吵架，一定不要再分离。

正如当年如胶似漆的友情。

07

半年。

6月6日晚，第二天米汤高考。

“明天加油！一定可以考上梦想的学校。”

“会的，放心吧！看看窗外！虽然咱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我拉开窗帘，星光璀璨。

“无论我们在哪，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星空。”

正如我们的友情那样。

【完】

后记：是为了怀念一个朋友，曾经我们非常要好，初三毕业时发生了一些纠纷，从此不欢而散，杳无音讯。我多么希望我们也能拥有甜甜和米汤的结局。可惜，我们的默契，早已在岁月的风里分崩离析。生命苦短，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会珍惜，学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