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她时,长长的卷发,细细的腰肢,白白的皮肤,印入眼中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她是美的,美得毫不掩饰,却又感觉浑然天成。
后来,我们慢慢成为朋友。除了美丽的脸蛋,我还知道她喜欢热闹,喜欢慵懒的笑,喜欢在厨房里捣腾,喜欢睡懒觉。我却最爱她的处变不惊。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花容失色。
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恋爱了。她爱上的他,身高一米八多,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两个人倒是像极了金童玉女。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为人处事都极佳。
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甜蜜,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爱。我跟她说,老天还真不公平,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摊上了。她耸耸肩,表示欣然接受老天爷的眷顾。
公司虽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大家都怕在一个公司万一分手了太尴尬,所以同事之间谈恋爱的真的很少。她和他自然就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讨论他们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生活无趣的八卦者,一种是爱而不得的嫉妒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真是说得太对了。慢慢的,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
她变成了第三者。
我是不相信的。因为她平时最不屑的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而且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她拥有了自己的小屋子,有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将自己的生活经营得很好。别人做小三大多为了图钱和房子,这两样她都不缺,她断不会毁灭自己的三观,做出自己都不耻的事情。
她还是每天巧笑嫣兮,丝毫不受流言的影响,一副掉入爱情蜜罐中的幸福小女人模样。
我喜欢这样的她,有一种接地气的美,不像之前,感觉不真实。
流言传得愈来愈甚,她从人人敬仰的女神,一下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出于在公司中造成的不良影响,连领导都找她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暗示她,她竟像没听懂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直没问过她,是因为对她的了解和信任。到现在我坐不住了,因为她随时会丟了这份工作的。他的职位更重要,如果公司要消除不良影响,势必只会拿她开刀。
我问她,传言是真的么?
她放下手头的事,抬头望着我,带着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
她说,你终于问我了。她说,我每天都在等着你问我。她说,因为我不敢面对你信任的眼神。她说,我又怕你问我。她说,因为我怕让你失望。
不言而喻的答案。我无法描绘我当时的心情。就好像,一只活苍蝇趁我说话的空隙钻进了嘴里。我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卡位,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第二天,她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我没有阻拦她,因为我觉得这是个对的选择。两个人要分得彻底,首先就得有一人离开公司。
按公司规定,递交辞呈以后应该要一个月方能走人,因为要找人顶替她的工作。不知道她的离职是否正好合了公司心意,三天后竟就办完了离职手续。她离开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慵懒的笑,但我知道,那笑中定然有着苦涩。从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摸爬滚打六七年才有了今天的职位,任谁都会有些不舍吧。
此时的她,除了那间小屋子,算是一无所有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她的电话。我到咖啡厅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我看到她呆呆的盯着前方。她还是长长的卷发,细细的腰肢,白白的皮肤,只是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落寞。见到我,她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一如以往的她,从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情传递给他人。
她说,我要走了。
她说,你一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可是我想到了,早在打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一滴眼泪落进咖啡杯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我说,分开了就好,犯不着离开这里。这可是大都市,想要在无意间碰到也挺难的。
她摇摇头。我知道她是真的陷进去了,所以才要用离开这里来断了自己的念想。
她说,跟他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我都觉得很难受。她低下头,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中。眼泪便不再受控制。
她说,我身边的朋友都在谴责他,认为是他欺骗了我,伤害了我。其实不然,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咎由自取。他是我面试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已婚呢?可是,面试时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了他。那一刻,29年来一直缓缓跳动的心脏突然像开足了马力,奔腾起来。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能言语。
她说,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表现出我的爱。可是当他告诉我他喜欢我,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我知道我在扮演着一个多么令人不耻的角色。我的三观和爱情在天平的两端,忽上忽下,我很纠结,但最终,我选择了爱情。
她说,吃完饭后的那个晚上,我就告诉自己,这段爱情,我给它半年的期限。这半年,我就想认认真真的谈恋爱。半年后,我会义无反顾的离开,离开这大都市,去山区支教,用未来的几十年来为这段爱情赎罪。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我没有坚持半年的时间,旁人的指责我尚可假装视而不见,可是你的一句询问,让我无地自容,却也幡然醒悟。我不能放纵我自己了。
安慰的话语,我一句也说不出口,如鲠在喉。我走过去,拥住她瘦弱的身体,这一刻,我心疼她。她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真的不想。
我相信她说的。所以,她爱得很卑微。不敢在大堂吃饭,不敢牵着手逛商场,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电影。所有情侣做腻了的平淡事情,她依旧只是渴望着。遇到节假日,她要懂事的推他回家,说着想一个人休息一下的苍白谎言。
她剪掉长发,卖掉房子,去了家乡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做老师。
我一度与她失去了联系。她离开的时候,大概是想忘掉这里的一切,所以被她随同爱情一同遗弃的还有手机。
半年后,我收到了她的信。里面只有着只言片语,简短说明了她的情况,却有很多照片,都是她跟孩子们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是笑魇如花的脸,她的皮肤也跟孩子们一样,变成了小麦色。不施粉黛,却美得耀眼。
以后的日子里,她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一封信,说说孩子们的趣事,有时候一同寄过来的还有孩子们的画作,我也会每个月回一封信给她,寄一些小玩意儿给孩子们。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害怕这烦扰的都市生活会打扰到她。
我们通了很多封信,对于感情,她只字未提。我想,她还未遇到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吧。我也没告诉她,我遇到过他,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边走边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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