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常常有意无意地炫耀其飘忽不定的特性,那段时间,天地日月仿佛被胶着了,凝滞而无法动弹。白天上课时,俊辉再没了心思授课,只能带着学生们到户外写生,让他们自己自由发挥,而他常常只是找个僻静处,尽量地远离学生们,躺在草地上,安静地盯着空中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太阳移动地异常缓慢,一堂课的时间,它定定地胶着在天边,一动不动,仿佛时间永远地停下了。
他在期待着什么呢?不!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待了,一切似乎都回到从前了,然而,自己却再也无法做回从前的那个自己了,他已经失去了从前的那份简单、安静和从容了。从前的他,虽然独身一人,却也是孤独不孤寂,然而,如今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煎熬,特别是在给小羽班上课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地寻找她的身影。他不得不尽量躲避到更远的距离,尽量不去感受她,然而,心和大脑却不受他的控制,再远的距离,他依旧能清晰听见她银铃般好听的声音,看见她曼妙的身姿。
在他快要给这样的自己折磨发疯的时候,是它拯救了他。他开始疯狂地画玫瑰花。每当满脑子被她填满的时候,他便在画板上一朵接着一朵地画玫瑰花。有的时候他只画一枝,有枝有绿叶还带刺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斜躺在画纸上,以满屏的墨绿为背景色;有的时候他会在满屏画满千姿百态的玫瑰花,含苞待放的、娇羞半舒展的、成熟完全舒展开花瓣的、还有开始掉花瓣的;有的时候他只画鲜红的玫瑰,以黑色为背景,暗红孤傲、叛逆却高贵地红玫瑰。
他开始更加沉溺于照顾那盆玫瑰,没课的时候,只痴痴地趴在书桌前盯着玫瑰花,观察它的各种姿态,直至内心开始蠢蠢欲动,他便会开始作画,画画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去想自己想要画什么,摆好画板,抓起炭笔,心随笔动,千姿百态的玫瑰花便应运而生。
这天夜里,大脑过热的他再次无法入眠,干脆起身,打开了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下,观察着玫瑰花,夜晚幽暗灯光下的玫瑰花,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他随意地从抽屉抽出画纸,抓起桌面的炭笔,便低头开始作画,这次他不再画鲜艳的玫瑰,这是一朵炭黑色的玫瑰花,他几近疯狂地涂涂抹抹,时间跟随着他疯狂节奏,像是赛车加了氮气一般,疯狂加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天开始蒙蒙亮,红红地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了半边脸,晕红了半边天,红光斜照在画纸雪白的背景上,被晕染成橙红色的背景上斜躺着一枝黑玫瑰,炭黑的花瓣有了朝阳的晕染,闪着温暖的橙红色,它冷漠高傲的外表被阳光击穿,泄露出星星点点的温暖。玫瑰于他而言,已然不再是单纯的玫瑰,它就像他的伴侣一样陪伴着他,度过难熬的每一刻。
已然没有丝毫倦意的他,干脆换了一身运动服,在宿舍做了热身运动,便小跑着下楼,打算痛快地出一身汗,再洗一个澡,好好地吃一顿丰盛的早餐,今天带上画板上山写生。
心情因为刚完成的黑玫瑰神奇地与红色朝阳融为一副好看的构图而大好,跑起步来脚步不自觉地轻盈起来,春天的早晨,空气稍感清冷,幸好他穿了比较厚的运动服,刚开始跑起来,才不觉冷。
虽说已是春天,然而在衣着上,这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季节。
老大爷穿着薄薄的灰色长袖,稳稳地扎着马步,左手撑腰,右手握剑,缓缓而威武地舞动;迎面光着膀子,跑得大汗淋漓地壮汉;提着满满一篮子蔬菜瓜果往回走,穿着羽绒的大妈;穿着白色长运动裤,粉色长袖运动服绑在腰间,上身只穿着白色短袖运动上衣的少女,她的耳朵塞着耳塞,汗水顺着脖颈缓缓滑下,最后被脖颈处的衣领吸收了,细白脖颈上方的后脑勺绾了个发髻。
仔细端详下,他才发现这个纤细的背影如此地熟悉,自己怎么会不认得!他犹豫着要不要鼓起勇气上去打招呼?原本平稳的呼吸,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变得紊乱无序,开始透不过气来,他开始减速,由快跑变成慢跑,最后,慢慢地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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