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我拉开了一罐青岛啤酒,仰着脖子就喝了下去。前男朋友说,我这种人喝酒没有美感,除了一口气能喝两罐之外,剩下的全是一口子方言的牢骚。我不喜欢现在的男朋友,守旧,不上进,还整天就知道玩游戏。他是我大学同学,在毕业那年,他说武汉工作的机会多。我说,好,只要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是湖北人恩施的,大学学得是室内设计。男生不爱学习很普遍,四年大学除了逃课,他身上最多的就是挂科红榜。就是这样,他还是有可取的地方。他会玩摄影,在摄影的圈子里小有名气,偶尔会有一两张照片获得小奖。别人问,为什么喜欢他?我说,在他的康佳眼里,我比谁都漂亮。他们说,没出息!我摇了摇头,说,你们不懂他的好。
我们一起学得是设计,他到武汉各种简历,各种碰壁。我爱好写作,自然钟意文案。越找不到工作,他犟的牛脾气就上来了,横下心一定要找摄影的工作。我进了一家小广告公司,做得是文案。老板是三十出头的人,他看过我的作品以后,拍板就要了我。他跟着去,老板见他的作品一样要他。他说考虑一下。回去以后,他说,“公司太小,容不下他我的梦想!”我莞尔一笑,心想,明天我可不想跟着你再吃热干面。
第二天,我上班,他继续睡觉。我端着楼下面馆的热干面就着豆浆吃了起来。公司离我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坐公交车只要十五分钟。我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晚上八点回家。他继续窝在住的地方,偶尔还会出去面试几个岗位。两个月以后,他索性就不出门窝在住的地方玩起了游戏。我说,“咱们放低身段,找一份糊口的工作讲究一下,眼看房租三个月就要到期了!”他说,“你怕我养不了你么?你等着,我明天就给你找一份比你好十倍的工作!”我憋着眼泪,点了点头。
还是没有工作,家里的垃圾还是没有倒。我看到他捧着笔记本坐在那里打游戏,昨天的话一直在我耳朵里回想。我拉不下面子,就同这三年的感情从来不愿意否认。小佳打电话说,她要结婚了?问我能不能做她的伴娘。我说:“可以呀!什么时候?”“十二月三号。”“好的!”我挂了电话,他回过头来问:“是谁打电话?”“我妈,说给我介绍几个相亲的对象!”
前男友结婚了,我还在天台上喝酒他把头转回去,说:“你妈真闲,这么怕你没人要!我都成什么了!”
“我妈再闲也在工作,你看你成什么样子?”我嘴里溜出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要面子的人,眼里容不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可是,老板对我的穷追不舍,同事对我冷眼旁观。我从来不把外面受得气带回家里。可是,今天我忍受不了三个月的窝囊。
“你说什么?”啪嗒一声,笔记本摔在桌几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啪”一声在空气里炸锅。
我捂着被他打红的左脸,怒目瞪着他的粗鲁。我一句话没有说,就这么看着他。那晚以后,他离开了住的地方。三年以后,他给我的电话竟是通知我他要结婚了。
我继续打开另一罐啤酒。郭文文就席地而坐在对面。她不喝酒,嘴里含着牛奶。她是我在武汉为数不多的几个闺蜜,我把话匣子打开,一边又一遍的对她说我与男友的过去。我说:“你知道么?他一直以为GXG是洋牌子,一直穿这个牌子的衣服!我以前说你真土,没钱硬要装土豪。他说:‘这是品味!你不想自己男朋友掉价吧!’后来我才知道GXG是国产货。我还傻不拉几给他买了好几件!”
郭文文说:“你别喝了!渣男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仰着脖子咕隆咕隆地喝着啤酒,越喝越觉得今天的啤酒怎么喝不醉。“没关系,我就是想喝酒!你不喝没事,看着我喝就是了!”
郭文文是从厦门跑到武汉来工作的。她一直算是文静的女孩子,因为喜欢一个武汉的男孩子特意跑到这边来工作。混了三年的我已经在小公司成了一个总监,老总安排她跟我学习。公司业绩忙,很多时候文案积累到三天两天要加班。她没有怨言,甚至再工作方面的出色着实吓我一跳。有一次甲方刁难,出了一个很奇葩的想法。我怎么修改,对方如何不满意。她主动找我,说:“豆姐,这案子我来吧!”那会儿我被甲方刁难的心烦就把案子推给她。第二天,老总过来表扬我,说甲方很满意这次方案。我看着她,心想小丫头还真顶事。她在后面说,“言总,豆姐为这事可是忙坏了身子!”老总笑笑,说:“奖金跑不了你们的!”
这件事以后,我对她另眼相看。职场讲究的是圆滑不得罪人,在她身上虽然没有锋芒毕露的利器,但是每份工作都无可挑剔,甚至在某些方面惊艳绝伦。我说,“文文,你不该为了他来武汉!”她说:“没事,我愿意等他爱上我!”
那个男人和我同岁,是一名律师。在武汉算是有小名气的那种,加上几趟案子办得漂亮,所里对他寄予厚望。他与郭文文的事,就是所谓的一夜情。郭文文说,“这辈子就跟定他了!”他不同意。因为他已经被预定为所长的乘龙快婿。一切在现实面前的泡沫,都禁不起风吹雨淋。
我说:“命真苦,以前觉得多读几本书能长见识;现在发现,读再多的书还不如一张嘴!伸出舌头是爱情,缩回去就是乖巧懂事。”
她依然含着牛奶。在没有人的地方,她表现出来的痴呆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我很好奇她怎么会发生一夜情的事?她好奇我,为什么那个巴掌之后,一辈子再没有接过前男友的电话。我说:“那不同,这巴掌是绝情!”她说:“一样,那夜是爱情!”
武汉的夜晚很深,四周稀稀疏疏却散发着光亮。我很认真的辨识了天空的方位,星星就像害羞一般躲在黑夜不曾露脸。一月的光景快要过去了,小佳孩子都开口喊我阿姨。我说:“文文,你这么含着管子,你还吸得出来么?”她吐了吐舌头,又把扁平的管子搓成圆状,说:“豆姐,我们下去吧!我有点冷!”
我说:“冷是好事,至少我还活着!”其实这会儿,心算不死不活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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