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万风波

01

老刘特别喜欢买彩票，期期都不落。什么3D双色球大乐透的，有什么买什么。

隔三差五也会中个小奖，比如双色球中个五块钱，或者3D中个一百多块钱，其余的基本也没中过什么大奖。

有时候我心疼钱就会问他，买那么多钱的彩票干什么呀，你要能中奖也行。不过老刘的心态倒是不错，对这个问题也不甚在意，他总说中了奖那就是偏得，不中奖就当咱捐款了呗。

忘了介绍了，老刘是我爱人。温和的脸颊，精瘦的身体，个子也不高，典型的南方人。

我们两个共同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每年的盈余除了吃喝拉撒的生活用度多少能剩下一点，手里不会太拮据，因此我也不是特别地反对他买彩票。

男人嘛，总得有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沉迷其中，玩玩就玩玩吧。好在他也有分寸，一天三十二十的，到也不至于倾家荡产。

02

稍微像点样的奖他也中过一次，大约是在三年前吧。

那天老刘起早去买菜，照例在市场门口的报摊上买了份报纸后把电动车停在卖报大娘视线可及的地方。

拿到报纸老刘习惯性地先浏览彩票的开奖信息，这一看可了不得了，菜也顾不得买骑着电动车兴冲冲地回了家。

老刘那次中了三千多块钱，以我私下里给他算的账，大概能拿回来这几年成本的十分之一。

听我和他算成本老刘鄙视我半天。好吧，这种账其实是算不得的。不过我还是要给他泼一瓢凉水，生怕他以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小打小闹的算是兴趣，大了那就是赌博了。

还好，老刘并没有因为这三千多块钱步入歧途，依旧三十二十地买。当然那只是我知道的。

小区里新开了一家彩票站，就在我家后门的那条街，几乎和我家门对门。

也许是投缘，老刘和彩票站的那对夫妻相处得非常融洽，常常过了饭口就往彩票站跑，弄两个小菜开几瓶啤酒边喝边聊。

老板娘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能说会道，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不为其他，就因为有一次她对我说开饭店就是好啊，想吃啥就吃啥，这家伙胖的。

就这一句话她彻底得罪了我，当着矬人还不说短话呢！我胖我愿意，吃你家大米了？

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这女人一张嘴天天吧啦吧啦个不停常常戳得人家肺管子疼，却也没什么恶意。想想也就算了，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还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处太僵了也不好，于是那一篇也就揭过去了。

03

这几年经济萧条连带着生意也不好做。前些年多少还有些盈余，这几年基本都是挣个吃喝，每到年底一算账不是赤字就算好的了。

想改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除了开饭店也不会做别的。人到中年想学点别的也没有那个精力，更何况哪有免费的技能让你学。开源不成只能节流，也包括老刘的彩票钱，一天就只能买十块钱的。

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也会幻想要是哪天真的中个大奖可就妥了，再也不用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幻想归幻想，每天还是要早早的起床忙东忙西，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小孩儿上毕业班，学校几乎天天要钱，每个月底还得还房贷，不干活还不得饿死。

每当看到饭口时寥寥无几的零星客人我都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上学。

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倒是接到一个垃圾都不如的野鸡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我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我家穷，没有那么多的金钱让我去浪费。

这几年，高中同学已经聚会了好几次，我从来没有去过。同学们都挺有出息的。别的城市不说，我所在的城市就有好几个。一个成了医生，有三个成了老师，还都是重点学校的。哪个不是混得很风风光光的，我可没那个脸去聚什么会。

高中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铁的朋友，如今都不是一条线的人，估计即使见面没有什么情谊，不如不见，倒也落个清闲。

　04　

人活着天天有意外，许是惊喜许是惊讶。

老刘在口袋里没有找到今天开奖的那张双色球彩票，于是跑来问我。

人到中年连记性都差了许多。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来一堆东西，也许在那一堆儿破烂里。不过我好像顺手丢了，也没看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些纸巾，买菜清单之类的废纸。

老刘气急败坏地骂我败家老娘们，这期的彩票在里面夹着呢，他刚对了号码至少中了三千块钱。

一听我也急了，垃圾都已经装好袋送到垃圾站去了，不知道现在运没运走。一边冲出门去一边祈祷小区的清洁工懒惰一回，阿弥陀佛。

气喘吁吁跑到垃圾站，清洁工大爷正在把一袋袋的垃圾往他的小车上丢。

“大爷，大爷，你等等。”我实在有点喘不过气来，弯下腰双手拄着膝盖开始缓气。

老大爷有些疑惑，看着我也不说话。

“不小心把很重要的东西扔了，我来找找。”我对老大爷笑了笑。

我家的垃圾袋很好认。别人家的垃圾袋基本不是黑色就是透明的而我家的是红色的，因为我总觉得买菜时送的袋子丢弃了怪可惜的，于是都收集起来当做垃圾袋用，这无形之中也节省了一笔开支。

过日子嘛，不就是这么回事。

得益于我的节省，在一堆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袋中间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目标，仿佛一沓红彤彤的钞票在向我招手。

顾不得袋子的污渍，解开袋子把杂七杂八的垃圾一股脑倒在地砖上，扒拉半天找到了叠在一起的几张买菜清单。

深吸一口气似乎闻到了崭新钞票上的油墨味道，抬眼看看老刘，老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叠纸。

翻开纸张，一张淡粉色的彩票赫然夹杂其中。老刘一把抢了过去，回头找报纸对号码去了。

05

“看看，中了吗？中了吗？”我跟在老刘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问。

老刘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言语，眼睛像是长在了报纸里。

心咻地一声就冷下去了。“得，记错了不是？！”我撇撇嘴说：“摆弄了一早晨的垃圾，整一身的臭味，空欢喜一场。”说完转身打算把满地的垃圾收拾一下，快八点钟了，得赶紧收拾饭堂，中午还要接待吃饭的客人呢。

“媳妇，你先别走，你过来。”老刘的声音有点奇怪，嘚嘚瑟瑟的。

“干嘛？”我站着没动。

“你过来，我掐你一下。”你看看，这得是多不要脸的人呐，无缘无故干嘛掐我，我和他吵架的时候都没下手掐过他呢。

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表示我的不满。

“要不你掐我一下也行，看看疼不疼。”老刘不依不饶。

“你有病吧，有病得看医生，干嘛没事找掐？掐一下过瘾不？不过瘾的话用不用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子？”我觉得老刘是魔怔了，买彩票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记错号码，空欢喜就空欢喜了，多大点事儿啊。

这样可不行，我得想想法子以后不让他玩这个了，不是个好现象。我记得我爸家楼下有个老头子天天打麻将天天输，结果有一天赢了十块钱激动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了，让人好不唏嘘。

这时候老刘有点缓过劲儿了，“媳妇儿，我们发财了！”

“嘁……”我一副遇见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真中奖了啊，三千块钱就发财了？得了吧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三千块钱而已，虽然惊喜也不至于太激动不是。

老刘急了，蹭的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臂：“媳妇儿，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三千块钱，我们真的发财了！不信，你自己过来看呐。”

手臂被老刘掐得生疼，这死男人手劲可大了也不知道悠着点。我决定过去看看，以前他可是没少忽悠我，要是这次还和以前一样我绝不轻饶了他。

瞪了他一眼伸手拽过报纸，小小的彩票安静的依偎在印满铅字的纸张上等着我检阅。

06

抬起胖乎乎的手指慢慢检索开奖号码的一个个数字小圆球，15，再往下对对彩票，嗯，有。

17，有。19，还有。心跳的有点快……

20，有。23，有。

33，等等......

心脏这是怎么了？干嘛一个劲儿地闹腾，关键时刻就会捣乱！就算前面六个号都中了也没多少钱，冷静冷静，还有个蓝球没看呢。

我决定这次先看彩票在对比报纸，彩票最后一处孤零零地印着个08，有点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一点点挪到报纸上，蓝色的小圈圈傲然的禁锢着一个号码，08。

“这报纸今天新买的？”嘴好像中风了，说话有点飘。

“早上买菜的时候顺便捎的。”老刘好像也比我强不到哪去的样子。中风这病什么时候也能传染了？

腿有些发颤，我想我得抽时间去医院看看，这么年轻就中风貌似不太正常，“那这彩票呢？也是这几天买的，是这期的没错？”

“没错，昨天中午买的。”

“期数没对呢！我对对！”我立马转过身去。

菩萨保佑，干干净净的彩票上清楚地标注着：

2016034期15，17，19，20，23，33，08。

现在的印刷技术真是好啊，报纸上字印得真像样，一个字是一个字，清晰明了。

2016034期开奖结果，15，17，19，20，23，33，08。单注奖金7506018元。

没错，也错不了。

我伸手扶上老刘的胳膊。

唉，人才到中年而已身体怎么就不中用了呢？心跳得有点太快这不正常，腿非常软这更不正常，头怎么也开始晕了？平时是有点贫血，可是哪个女人不都有点这个小毛病？再说我也一直在补着呀？这天气又怎么了，太阳刚出来多大一会儿啊这就累了？太阳也老了，不能照亮这世界了。

“媳妇儿！媳妇儿……”

这老刘也是，说个话而已，这声音怎么越来越远了呢？黑暗向我袭来，蓦然笼罩住我整个世界。

我还是没能挺住，终于成功地晕过去了。

  07

我晕了多久？貌似也就一会儿吧，起码还没来得及送医院。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店里，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平时肉眼看不到的细小灰尘在这独属于它们的舞台翩翩起舞着，旁若无人。

事实上除了我们夫妻两个店里也真没有其他人。今天不是节假日，这个时间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游手好闲的混混们此刻大概正在宿醉未醒的酣睡。

看我悠悠醒转，老刘心有余悸：“哎妈呀，你吓死我了！我都准备打120了。”还有点迷糊，我顺手在老刘腰间的嫩肉上使劲拧了一把。

老刘“嗷”地一声窜了出去。看来不是做梦，老刘叫的那一声震耳欲聋，要是做梦才不会有这么真实的反应。

“你这疯娘们，下死手啊你。”老刘呲牙咧嘴地揉着腰，估计腰都被我给拧青了。

我也慢慢回过神来：“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老刘继续揉着他的腰，冷静的说。

记得后来我夸老刘遇到那么大的事还如此冷静，像个做大事儿的人。结果老刘慢悠悠的和我说，你也没给我晕的机会不是，你那天要是不先晕，那后来晕过去的就是我啦，当时吓都被你吓死了还晕啥呀，比冬天洗冷水澡都冷。不管真的假的，我听了心里还是蛮欢喜的。

我找来记号笔扯了一块红纸写上“今日有事，暂停营业”几个字贴到店门口，拉上卷帘门歇业了。我们得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期间接了几个订餐电话，我都控制着情绪和客人道歉说家里有点事今天不能营业了，对不住啊。得稳住，财不露白这道理我懂。

我俩研究好等兑过奖后也不声张，这个小餐馆还正常开业，顶多晚点上班早点下班别累着就得了，至于这个营生能挣多少钱甭在乎了，反正不指着它吃饭不是。

房子暂时也不换，就那个小房子凑合着住着。车也先不买，过几年再说。

总之，日子该怎么过就还怎么过，千万不能让人家发现咱中奖了。

关掉WiFi连上数据，不能差这点小钱安全第一，我开始上网查兑奖流程和禁忌。

流程很简单不必细说，带齐证件和银行卡就行了。不过不能直接去兑奖得伪装，呃不对，是得掩饰一下。

08

对策研究好，我俩揣上两千块钱打算去商场买化妆道具。

刚一从后门出来就看见彩票站的漂亮媳妇奔着我家过来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失策了，今天不应该歇业的，彩票是在她家买的，就算不知道是谁中了奖，看我家这么反常还不得怀疑啊！坏了，坏了。回头看看打算锁门的老刘，他正白着一张脸看着我们的邻居。

“哎呦，你们两口这是干嘛去？大饭口的不营业，发财了啊？”

“我要不是天天都想着发财也不会累出毛病来。这不，我今儿心脏有点不舒服，刚才差点没过去。你瞧瞧老刘那脸色，都吓成啥样了。”关键时刻我倒是生出点急智来，搪塞着说。

小媳妇唬了一跳：“没事儿吧？看着这脸色可真是不太好。那快点去吧，可别耽误了。”

关心了几句，小媳妇扭打扭打的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拍着额头说：“哎呀，忘记告诉你们了，昨天晚上开奖咱家彩票站出了个大奖呢！今天晚上咱们多整几个菜庆祝一下，一定要来呦！”

我忐忑不安地看向老刘，老刘强作镇定的说：“没事儿，天天那么多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以后低调一点就是了，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不能确定中奖的就是我家吧！

我俩特意先到医院转了一圈，磨磨蹭蹭半天才出来，打车去了一个距离店面稍微有点远的大商场。

墨镜，假发，假胡子和我们平时穿戴风格大相径庭的衣服，高领风衣，对了还有口罩，这可是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我原本更倾向于买两个面具，被老刘驳回了。他说那玩意儿太显眼，戴了就不是低调而是太张扬了，是个人都知道反常。

我想想也是，于是就此作罢。

我和老刘分别去了洗手间武装自己，出来时看见彼此都不由得笑出了声。如果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十多年，我们肯定都认不出对方来。

09

我们没敢直接去彩票中心，先去了一家我提前在网上团购的小餐厅。

餐厅的位置很好，从窗子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彩票中心。我这个决定做得真是英明了，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观察对面的情况以便选择合适的时机去兑奖。

无心品尝盘中餐味道的好坏，只是偶尔才戳一筷子菜，两双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老刘，那边好像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四下看看对着老刘小声说着。

“那咱们现在去？”老刘有些踌躇。

彩票中心有点冷清，偶尔看到个把人来来往往的估计也是工作人员。

小心翼翼地来到前台，我柔声对着一位散发着浓郁青春气息的美女客服说：“美女，我们来兑奖。”

我和老刘都商量好了，兑完奖捐款捐50万，然后再拿出1万块给工作人员发红包。

小美女颇有素质，标准地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麻烦您出示中奖的彩票，以便我们核对，谢谢。”

老刘解开风衣，又解开外裳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皮纸袋，就是照相馆常用的那种装照片的小纸袋子。

主意是我出的，毕竟这季节已经有点热了，我怕贴身装着彩票会被汗水打湿兑不了奖。

小美女接过纸袋拿出我们那张中了大奖的彩票，礼貌地说道：“二位请稍等。”

“不着急，不着急，您慢慢验。”有什么可着急的，鸭子都煮熟了就等着吃了，还能让它飞了不成。悠然自得的看着小美女验票，心想美女就是美女，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优雅。我可得下决心减肥了，要不然以后买得起漂亮衣服也塞不进去，多可惜。将来我们同学再聚会，发了财的我也可以挺直腰板去了。姐是没出息，可姐有钱，你们随便嗨，单我买。

10

“叮”的一声，把我从美好的想象拉到现实。小美女已经验过了彩票：“恭喜二位，中了五个红球一个蓝球属于三等奖，固定奖金为3000元。其实如果方便的话，三等奖随意在哪个彩票站都可以兑奖的。”

“同喜同喜……你说什么？！三等奖？！你弄错了好不好？我那是一等奖！七百多万呐，什么3000块？！”我不由自主地瞪起眼睛盯着她大声说道。这小姑娘真是不地道，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如此龌龊，当着我的面就想玩猫腻，你当我傻是吧？想当初到我店里倒假钱的骗子被我拿菜刀撵着跑了整整三条街，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骗我？

做贼心虚的小娘皮吓得直往后退：“这位女士您冷静，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中的是一等奖，可是事实如此。不信您自己看公示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前方，双色球2016034期中奖公示：　

15，17，19，20，28，33，08。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这不……我“嗖”地把彩票抢回来仔细核对。

15-17-19-20-23-33-08。

28，23。28，23……

一大堆萤火虫和蜜蜂在我面前飞来飞去，晃得我眼睛发花叫得我耳朵嗡嗡响，这些该死的小东西。

老刘也蒙圈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两撇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掉了，滑稽的挂在唇边。我忽然想起来早上买的报纸还在呢，急忙从挎包里掏出来递给前台：“你自己看看！”

年轻女客服疑惑地接过报纸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随后放下报纸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小声说着什么。

我内心升起一线希望，肯定是彩票中心弄错了，把23贴成了28。人无完人，都会犯错误嘛，认识到错误以后不犯就可以了。

我决定原谅他们这次失误给我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不消片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几份报纸。

“二位，刚才向报社核实了一下，晚报由于排版疏忽印错了一个号码。喏，这是本市其他的几家报纸，晨报，早报，生活报还有妇女之友报都有刊登我们的发布的中奖讯息……”

接下去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就看见他的嘴不停放张张合合，像是在上演一出无声剧。

11

风气云涌，跌宕起伏，歇业折腾了一天我们最终拿了3000块钱回家。让人特别想哭的是，买那些以后再也用不上的化妆道具就花了2000多大洋。

那天晚上邻居家的彩票站庆祝我也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推脱了，老刘也没心思去。

一年后，我和老刘还是守着我们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餐馆生活，小孩也上了初中，老刘照常每天骑着那辆突突响的破电动车去买菜。路过报摊时还会买份报纸接着把电动车停在卖报大娘视线可及的地方。当然我不会告诉你老刘后来还买不买彩票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家和彩票站的夫妻俩一如既往地相处，听彩票站的漂亮媳妇儿说，那一期中一等奖的也是我们小区的住户。

那人家境不错，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孩子有工作。那个幸运儿是预付款客户，每天只是打个电话告诉打票员号码。为了感谢彩票站没有昧下中奖的彩票，兑完奖当天就给这两口子提了一辆丰田。

“那后来呢？”我停下筷子问。

“收不住手了，以前也就是三五十地买，中奖之后开始玩大的了，一买就是上万，多的时候一次买几万块。我也劝过他，没用。不到一年，钱就没了，房子卖了，媳妇儿也离婚了，到现在还欠我好几万……”

我不由看向老刘，正巧他也抬头看着我，两人不仅相视摇头苦笑。

“来，喝酒。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故事。”老刘举杯相邀。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那一次的中奖风波对于我们来讲到底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呢？

也许正如有句话说的那样“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