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腾讯体育在北京时间4月14号凌晨4点开始播放科比的生涯纪录片,提前回顾、铺垫和煽情。湖人对爵士的比赛由资深科蜜卫平·布莱恩特老爷子亲自解说。
在这一天之后,科比不用再感受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在这一天,大洋彼岸的无数球迷在凌晨四点起床,等待见证最后的时刻。
整场比赛,湖人一直处于被动局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科比身上,没有人关心比赛进程。即使目光偶尔扫过记分牌,看见湖人被拉开十几分,也不过是感叹一声,那又怎样,享受比赛就好。
但科比似乎不这么想。
他十数年如一日的好胜心,驱使着他最后一次点燃了身体里那台不可思议的发动机。刹那间,风云变色,神魔皆惧。
最后一节,突破,连续的两分,三分,稳定的罚篮,挽大厦于将倾。
急停后仰,投中关键三分,将比分追成95-96。镜头给到科比,握拳,拥抱,回头。那个眼神中透露出的狠劲,让人瞬间恍惚,似是重回2005-2007之间的那几个神奇赛季。
(二)
在那段神魔共弃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地用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彼时的他,比2002-2003赛季暴扣远投无所不能时更谨慎和持重,比2009-2010赛季举重若轻指点江山时更毒辣和决绝。连续变向突破、强行急停跳投、大幅度反身拉杆,无论敌人列下何种阵势,他都能够踩着奇异的鼓点杀进内线,乱军中取敌上将首级。
一位纳什的忠实拥趸说,那时看太阳对湖人的比赛,只要科比一持球,心中就顿生寒意。
那是他争议最大的时候,也是科黑和科蜜分化的时候。他的性格成就了他的成绩,也造就了他的争议。偏执和骄傲让他完成了太多不可能的奇迹,也让他做出太多不理性的选择。
是的,一周有七天,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他可以随时搞定任何一支球队。是的,他就喜欢你明明看不惯他,却不得不让他得分的样子。
即使他不断成长成熟,即使他洗尽铅华,这终究是他给人留下的最深的印象。他是神,是光,是这个时代的神话。是魔鬼,是妖孽,是天煞孤星,是救世主。
(三)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张伯伦和拉塞尔是口耳相传的远古巨兽;公牛和乔丹的神迹是来不及亲眼见证的遗憾;而当勇士和库里崛起时,昔日的热情早已湮灭在了堆积如山的日常琐事和工作中。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身披血色战袍的火箭队才是我们永远的、唯一的主队和情感寄托。我们的英雄是姚明,是麦克格雷迪,是弗朗西斯,是巴蒂尔,甚至是阿尔斯通和斯科拉。
但是,这个叫做科比的,身穿金色战袍的人,一次又一次用他自己的方式提醒我们、告诉我们,他才是那个无法被忽略的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就横亘在那里,恣意独舞,肆意残杀。
于是,在那些除了做题和考试之外只剩篮球的日子里,在那些用手机刷文字直播的日子里,在火箭、姚明、麦迪之外,出现了大量的科黑和科蜜。他们为科比的技术动作,为科比的历史地位,为科比的性格,为科比的鹰郡不停地争吵争论,剑拔弩张。
有多少人爱他,就有多少人恨他。但无可否认的是,所有人都无法忽略他。即使是最资深的科黑,也不得不瞪大眼睛看着他取下81分,不得不叹服他三节轰下62分,不得不惊讶他在对阵太阳时能以如此的气度完成双绝杀。
他早就成为了我们青春的一部分,在黑与蜜中,在争论中,时间就这样悄然逝去。
不知不觉地,科比跑不动了,跳不高了,就像我们去打球的时候,也会被人看作当年我们也会讨厌的中年大叔了。
(四)
可以想见的是,在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又一次想起昔日看球打球的场景;会又一次想起在学校食堂、在小餐厅里一起怒吼叫骂的场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掏出手机点开那些不常联系的头像,重新坐到一起,像五年前,十年前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身披金甲的24号。
他运球,晃动,突破,投篮。在他身上,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自己成长的影子。年轻时候的孤傲、狂妄与好胜,不知天高地厚,与全世界为敌,最终洗尽铅华,涅槃重生,赢得一切。他的张狂和不懂事,就是每一个球迷的年少轻狂和不懂事。无分科黑,还是科蜜。
与沙克的恩怨情仇也好,鹰郡的风流韵事也罢,都随着这场完美的告别赛随风而去。科黑与科蜜多年难解的宿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自此之后,联盟所剩宵小之辈,又何值一黑。
再见了,科比·布莱恩特先生,感谢你的拼搏,你的奋斗,感谢你的狂妄,你的乖戾。感谢你带给我们的一切,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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