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亮地斜照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几丛树木几近光秃着树枝伫立在草地上,树枝的影子斜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缓慢地挪动着身子,渐渐把它拉长。
旁边洁净的公路上,静得出奇,很少有车辆打扰它的清静。偶尔空中飞起飞落零星的几堆鸟儿,快速穿行于电杆与树木的头顶,间或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
一辆棕褐色的轿车缓缓地由远而近,近得都能看到车身布满了灰尘。在经过一个叉道口时,轿车象是提前有准备一样,在公路与叉路上布满黄土的路上,不紧不慢地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然后又在弧线的一个切点上驶离这个圆弧,稳稳地停在一块略显松软的土地上。停稳后的轿车又向右后转弯,当车身与旁边的一棵树平行时,又调转车头向左驶出,车身与树木再次平行后,又倒退了几步,给前面的路让出一块空地来。
轿车熄火后,从车里斜着站出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黑色运动衣裤,眼镜后面是一双清秀有神的眼睛,沉稳且宁静。
男子回身按了下车门把手上的按钮,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两个后视镜忽闪了几下黄灯,便慢慢地折了回来,靠向了车身。
锁好车门后,男子款步走向砖砌的蜿蜒曲折的小路,径直向湖边走去。下了几步台阶,就是与河相隔的镂空的栏杆和一条砖道,河水还是冰封着,对岸的树丛中依稀露出几个步行锻炼的人影,正低头大步走着。
男子看了看周围,又走上台阶,转过身来,摆开站桩的架势站起桩来。约摸过了刻把钟的光景,男子身上响起了柔和的音乐声,那是男子预先设定好的手机闹铃。关掉闹钟,男子又在身后的一块空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
打完拳的男子并没有走向他的轿车,而是沿着小路散起步来。路开始下行,不远处是一座拱桥。小路左侧是一丛枯黄的野花,那花朵尚在,只是枯萎的没了生的气息。顺着野花的斜坡上去就是男子来时的那条公路。小路的左侧土地上有一条窄窄的早被踩硬了的小土道。男子顺着这条极短的小道,只几个健步便上了另一条砖道。
我们姑且称这位不知名的男子叫做太极男吧。把下文遇到的摄影爱好者称作摄影男。
隔着一米来高的砖墙,可看到下面的流水,再往前河水又被冰封住了。太极男看着流水和冰封的河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为什么这段的水没冻住,而那一段就又被冻住了。太极男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四下观望了下风景,又抬头看了几眼对岸树梢浑圆的太阳,这才又转身慢步向那座拱桥走去。
太极男边走边看着两边的风景和头顶偶尔飞过的鸟群。来到桥下时,才看到一男子胸前挎着相机四下捕捉着风景。
走到身边时,太极男脸堆起笑容故作风趣地打了声招呼:
“摄影爱好者?”
摄影男脸上也泛着笑容应了声:
“嗯”。
得到对方的应承,太极男又尽量寻找着话题说:
“是摄影协会的?”
摄影男:“不是。咱只是自己爱好,自己喜欢,不参加任何协会。”
太极男:“那么,发表吗?就像写文章投稿一样。”
摄影男:“不,只是为了自己爱好、喜欢。”
太极男看着摄影男胸前相机长长的头又想到一句:
“这摄影能感受到什么乐趣?”
摄影男:“用景物表达自己的心情。比如说欢乐,就要想从什么角度拍摄才能展示出这种欢乐的情感。”
太极男:“这到像写作,写作者也是为了表达情感”。
摄影男:“对”。
太极男:“噢,但是摄影者在相片中表现出了自己的情感,可是观赏相片的人,很有可能读出了别的情感。”
摄影男:“对,有时甚至会读出摄影者甚至没想到的东西,连摄影者都会称奇的东西”。
太极男:“这就象有人说过,有一百个人看《红楼梦》就可能会有一百种不同的解读一样。”
摄影男:“嗯,曹雪芹就是写的上下三代人的故事,只不过他把它们放在了一起。而且他的上辈子曾在宫廷里生活过,里面描写的宫廷生活才能那么逼真。”
太极男:“看来,一个写作者仅掌握小说的结构、情节的设置等技巧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深入生活,对生活的了解。”
摄影男:“嗯”。
摄影男边应和着边扣扣索索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了盒烟。太极男掠了一眼摄影男手中的烟,那是一盒细的芙蓉王。摄影男抽出两只,递给太极男一支,两人继续交谈着似乎都忘了点烟。直至太极男想起了什么,才把右手伸进口袋去摸,这时摄影男已把点燃的火机递了过来。太极男低头侧脸就着火苗吸了两口,又抬起头来继续交谈。仿佛这口烟让两人的交谈更舒服了一些。更像人们喝酒就着的小菜,边聊边吃,聊聊吃吃,这样才能聊得更有兴致,更有滋味,把那话题越扯越远。
太极男:“像那些经典的传世之作为什么会流传那么久?”这句看似提问的话,同时也在触发着太极男的思考。没等摄影男张口,太极男就自问自答了,但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征求。
“一定是影响了更多人,被更多人认可。”
谈话让摄影男有了兴趣,主动询问起太极男的工作。两人互相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又略谈了几句。摄影男提出告别,两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太极男刚登上桥头,就听见摄影男在身后说:
“哎呀,赶紧回,都六点了,还有事。”
听到摄影男说话,太极男转过身来停下脚步,面带笑容地等着摄影男向自己走近。
“又想起事了?”太极男说这句话时摄影男已经几乎走到了面前。
“嗯”摄影男嗯完时,已与太极男并肩,太极男转过身来,两个相跟着向桥上走去,边走边聊,渐渐来到桥的顶端,太极男停下脚步说:
“我不往前走了,车在那边停着。”说着伸手指了指身后。
“噢,你从那桥墩上过来?”
听到“桥墎”两字,太极男明白了,摄影男一定以为是河对岸了。又解释说:
“不是,是那边,大上边”。
摄影男像是明白了似的,嗓子里“噢”了一声:
“那,再见,过来吧。”
“好的,那你慢走。”说完,太极男缩回了身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往回走。
沿着没有阳光照射的原路,太极男边走边回味刚才的谈话,尤其将重点放在了摄影、写作、工作这几个词上。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就这样偶然相遇、交谈并触发了兴致,接着又坦然地分别了。也许,他们从此不会再次相遇,也许,这仅仅是一次命运安排的初识机遇。
究竟是永别还是初识,不得而知,但每一次的交谈,甚至是一次完全陌生的交谈,都有可能触发一场深思和知识的交换,而那些共鸣及感怀的思想,极有可能成为一生一世难以磨灭的痕迹。
阅读、交谈、旅行、写作,都是思想的糅合再造,在第一本书出现之前是什么情况?思,包括内观自己,外观世界。还有践,用践来验证思,用践来拓展思。
观(内观、外观)、思、践,这是一个循环,递进提升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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