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费漠尘
孟小冬与杜月笙：我要的，你给得起；你要的，我愿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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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喜欢将孟小冬与杜月笙的故事，当做爱情。
漠尘却更愿意相信，他们之间，并非爱情可以诠释。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漠尘能想到的，唯有“恩情”二字。
那时，24岁的京剧演员孟小冬，在嫁给同是京剧演员，且有着双祧身份的梅兰芳第四年，终于非常伤心地，决绝地离开了不肯给自己正妻名分的梅兰芳，并公开在天津《大公报》上，连续三天发表与梅兰芳彻底断绝关系的启事。
自此，不再见梅兰芳的誓言，坚守了一生。
虽说在这段爱情里，孟小冬深受重创，几乎堕落消沉到不想活。但毕竟年轻、貌美，又是京剧舞台上被誉为“冬皇”的名角。
因此，离开梅兰芳、很快回到戏台上的孟小冬，仍有无数仰慕者，奢望得到她的青睐，从此共度余生。
这其中，就有一位男子，虽然年长孟小冬21岁，又是中国黑帮社会老大，可以说，当时的他，动一动嘴皮，就能够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或从奴隶翻身做主子。
他认识孟小冬，比梅兰芳更早一些吧。却未料孟小冬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了梅兰芳，也没想到，不过短短的四年多时间，孟小冬主动找上门来，请他帮忙，彻底结束与梅兰芳的婚姻关系。
之后，已有四房姨太太的他，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主角。最终，成为他第五房姨太太，二人相伴终身。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杜月笙。
男装孟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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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北京。
彼时孟小冬还单身，又是名噪一时、誉满京城的新秀名伶，大概和梅兰芳也还未见过。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与自己毫无瓜葛、身在上海的杜月笙，会带着徒弟前往北京，只为找她。当然，这一次，跟什么爱啊情啊完全无关，杜月笙还不至于追星到如此痴迷的地步。
他是为了找一个人，有小道消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来孟小冬这里了。
什么人如此重要？在从未谋过面、又不知道孟小冬住处的情况下，令杜月笙千里迢迢的赶到北京？
露兰春，大约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吧。杜月笙之所以去找孟小冬，是为了找回露兰春，有人说露兰春在孟小冬这里。而此女，是当时青帮老大黄金荣的前妻。
果然人红是非多，遇到的又是黑帮社会老大。虽然不知道何处找到孟小冬，但她是个唱戏的呀，只要多关注当时的报纸，就不难寻到孟小冬。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也在女人身上用强硬手段的杜月笙，这一次不知为什么，见到孟小冬之后，不但没有问露兰春之事，还很客气。似乎此次见面，寻找露兰春这件事情，只是他表达对孟小冬倾慕之心的一次上天赐予的良机。
当然，不是不关心露兰春之事，而是通过几天的暗中观察，杜月笙已经明白，露兰春根本就没有找过孟小冬。
之后，就是孟小冬嫁给梅兰芳，再不登台唱戏。与杜月笙，也便桥归桥路归路，毫无交集。
直到多年后，已经离开梅兰芳，重操旧业的孟小冬，与远在上海的杜月笙，有了再次见面的机缘。
为孟小冬和杜月笙搭桥牵线的人，则是孟小冬的好姐妹，杜月笙的四姨太姚玉兰。这又从何说起呢？
姚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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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8月20日，孟小冬与师父仇月祥及胡琴圣手孙佐臣由上海同赴汉口演出，在此期间结识了姚玉兰，二人义结金兰。此时的姚玉兰和孟小冬，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这份姐妹情缘，始于年少，终于老去。二人又同伺一夫，依然情真意切，也很难得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姚玉兰，宋霭龄的干女儿，宋美龄的闺蜜，和孟小冬一样，也是当时非常著名的京剧演员，其父母均是唱戏的，父亲为梆子青衣，母亲筱兰英老师在常州民间享有“常州梅兰芳”之称。妹妹姚玉英在1919年前后闻名汉皋，曾有不少文士推其为汉上第一坤伶。
1928年，姚玉兰与母亲筱兰英、妹妹姚玉英在上海演出，被杜月笙相中。
相中的是什么？自然是美貌啦，当然，对于爱听戏的杜月笙，戏也要唱得好才行。就是要才华有才华，要美貌有美貌。
而杜月笙并非只要姚玉兰一个人，是将姚玉兰和妹妹姚玉英同时强行占有，还有一说，是将母女三人强占了。当然，这是民间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用现代话来讲，姚玉兰姐妹遭遇了类似于强.奸一事。不过，年仅20岁的姚玉英，居然在一周后病逝，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随后，姚玉兰成了杜月笙的第四位姨太太。
此时，已经42岁，家中有三房妻妾的杜月笙，倒是乐呵呵的赢得美人在怀了。但面对前三位太太联起手来的排斥，可就苦了姚玉兰，即使明公正道成为杜太太，仍未能搬进杜公馆。
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在外面跟杜月笙过二人世界吧，这不和孟小冬跟梅兰芳是一样一样的了吗？姚玉兰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孟小冬，因此，她一面哄着杜月笙，一面揣摩着怎样改变这个尴尬的局面。
好巧不巧的，孟小冬跟梅兰芳分手了，而杜月笙迷恋孟小冬这件事情，姚玉兰也早已知晓。为了讨好杜月笙，也为了能让自己在杜家不再是单打独斗。
又是老天有眼，杜月笙投资开办的上海黄金大戏院，将于1937年5月1日正式开幕，开幕得请几个名角来剪彩啊。以杜月笙的身份地位，请当时的名角实在太容易了，何须姚玉兰操心费神？但姚玉兰就是瞅准了这次机会，将孟小冬邀请过来。于是，剪彩的人分别是孟小冬、陆素娟、章遏云。
剪彩完毕，姐妹淘自然要睡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一些闺阁里的私密话，一直说到深更半夜。随后，姚玉兰说出去一下，黑灯瞎火的，孟小冬也没在意。但直觉告诉她，过了一会儿便回来，继续躺在她身边的人，不再是刚才跟自己说说笑笑的姚玉兰，而是一个男人——杜月笙。
过往种种，浮现在孟小冬的脑海中。一边发誓要找个不比梅兰芳差的男人，一边是杜月笙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思来想去，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大概也只有杜月笙，可以跟梅兰芳有得一比了。不只是比身份地位，更是比那一份真情。
虽然她对他，没有当年对梅兰芳那样的痴爱，然而，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找不到比杜月笙更好的男人了吧？
于是，尽管已然明白这是一个“套”，而且是情同亲姐妹的姚玉兰给下的“套”，她也顺势接受了。
从此，孟小冬成了杜月笙的女人。然而，没有嫁娶，没有婚礼，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两个人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同居生活。
杜月笙与孟小冬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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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杜月笙，可以说从各方面都将孟小冬照顾得非常好。换言之，就是让孟小冬能够安心唱戏，还可以不用考虑赚钱的事情，完全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做起了余叔岩的关门弟子。
虽然，孟小冬对于名分之事，仍耿耿于怀。但眼前，她似乎不想闹得太过分，或者说，暂时不想闹腾。她在杜月笙的保护下，一心发展自己的京剧事业，这比起跟梅兰芳在一起时，被禁止抛头露面去唱戏，可是好太多了。
不过，孟小冬还是选择了不再登台唱戏。或许，她也明白，身为女人，尤其面对的是大男子主义极其强悍的杜月笙，有些事情，掌控好分寸，也是有好处的。
因此，1947年8月30日，既是杜月笙六十大寿生日宴，又是一次公益演出，根据杜月笙的安排，所有善款，全部捐献出来用于赈灾。
作为杜月笙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女人，孟小冬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公演，上台演唱了《搜孤救孤》。并在杜月笙的鼓励下，演出结束后的孟小冬，再一次的上台谢幕。
这一次公演，梅兰芳也接到了邀请函。同是杜月笙欣赏的京剧演员，又是募捐公演，身在江湖，梅兰芳怎能不来？
多年之后，孟小冬仍守着不见梅兰芳的誓言。杜月笙也是个明白人，于是，他安排梅兰芳唱前八天，孟小冬则在后两天出场。整整十天，孟小冬与梅兰芳，近在咫尺，却不会再见面。
从此，孟小冬只为杜月笙一人唱戏，除此之外，就是教教徒弟。这样的日子，是幸福还是无奈之举，或许，只有孟小冬一个人知晓吧。但她也清楚，无论怎样，她都无人诉说了。即使面对昔日闺蜜姚玉兰，有些话，也不好赤裸裸的说出口了。
紧接着，日寇占领了大上海，彼时杜月笙在香港，而孟小冬则在上海。为了保她平安，他让她务必来香港。
1949年，上海解放前一个月，孟小冬来到香港，和杜月笙所有家人，一起入住杜公馆。
1950年，在香港生活不到一年，杜月笙遭遇了人生当中最艰难的选择：和蒋介石合作，将来回到大陆就是死路一条；不和蒋介石合作，还可能只有一死。他不怕死，但一大家人的性命，他不能不考虑。于是，杜月笙决定离开香港，带着家人出国。
此时的孟小冬，已不知闹了多少次，希望杜月笙给她一个名分。但杜月笙都不曾给过。直到出国前夕，孟小冬再一次的，冷不丁问道：
我跟着去，算使唤丫头呢？还是算女朋友呢？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问？
第一，已经年过四十的孟小冬，不想再重蹈覆辙当年梅兰芳带给她的伤害；
第二，多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病床上的杜月笙，换句话说，在杜月笙余生里病倒在床上的那些年，是孟小冬不辞辛苦地日夜伺候着他；
第三，人生有几个十年二十年？作为一个女子，孟小冬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后半生。
还好，还好。此时的杜月笙，已经63岁，他觉得，也该给孟小冬一个交代了。至少，要安排好她的后半生。
于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长期卧床养病的杜月笙，忍着病痛，从病床上爬起来，和孟小冬举行了婚礼。虽然不似在上海滩那样的身份地位，无法带给孟小冬无比耀眼的婚礼仪式了。但杜月笙，还是命人订下喜宴，整整十桌。还要求自己和其他太太生下的孩子，给这位新晋五姨太行跪拜礼，喊她为“妈咪”。
这一年，孟小冬42岁，杜月笙63岁。
我要的，你终究愿意给了。而你要的，我也可以给得起。这说的，不一定是爱情，任何情感里，都可以这样。
一年后，杜月笙撒手人寰。而孟小冬，因为有了杜太太这一身份，得以留在杜公馆。又因杜月笙给她留下2万美元的遗产，虽说余生有些抑郁寡欢，日子也还过得去。至少，不必为生存烦忧了。
所以，杜月笙走后，孟小冬开始了深居的生活，极少出门，除了教授徒弟，偶尔和张大千来往一二。据悉，孟小冬在世上最后一次的演唱，给了张大千。
而姚玉兰，这位为孟小冬和杜月笙牵线搭桥的闺蜜，则将杜月笙的灵柩，带到台湾下葬之后，便长期居住在台湾。
后来，姚玉兰还是主动联系了孟小冬，希望她到台湾去。孟小冬思前想后，自己在香港也没什么亲人，便去了台湾，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十年。
1977年5月26日，孟小冬告别了疾病的折磨，也告别了这世上所有的时光，于安静中闭上了眼睛，享年七十岁。此时，离杜月笙病逝，已经过去26年。张大千为其题词：杜母孟太夫人墓。名分和归宿，终究是得到了，也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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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圆满中，仍有些许缺憾吧！
孟小冬，真的有爱过杜月笙吗？
什么是爱情？爱情必然是两厢情愿的，而非用尽手段得来的。
虽然梅兰芳不曾给过孟小冬名分，但他们之间，是爱过的。
尽管这份爱情里，夹杂着梅党（即梅兰芳粉丝）和福党（即梅兰芳太太福芝芳的拥护者）之间的阴谋诡计，但梅孟二人，并非因为梅党或福党而走在一起的。
再看杜月笙，他是怎么睡了孟小冬的？他不想再向对待姚玉兰那样，强行占有孟小冬。但孟小冬一直紧闭心门，不肯主动示好，也不愿意再轻谈爱情。
因此，才有姚玉兰和孟小冬聊了几个小时之后，说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而回来的人却是杜月笙这样一出人间大戏。
孟小冬果真心甘情愿吗？她应该很清楚杜月笙的势力和为人。杜月笙大太太被幽禁一辈子，姚玉兰姐妹二人被强占，孟小冬未必没有耳闻。
只不过，杜月笙在很多方面，对她很好。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其他方面，都可以跟梅兰芳有得一比。这样一想，做杜月笙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而杜月笙，让孟小冬以同居女友的身份，跟了自己十余年。
若不是垂垂老去，若不是病入膏肓，若非需要考虑后事，他会因为她的一句话，立马不顾病痛的折磨，而给她名分吗？
当然，不可否认，杜月笙最后终于愿意给孟小冬名分，希望她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是出于真心的。但这份真心，和爱情完全无关，而是恩情。
她照顾他这么久，虽然因为名分而吵过闹过，但终究，为他的晚年病榻生活，带来了更多的欢愉或者说是好心情。更何况，之前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之间，在各自的生命中，已经刻下太多太多关于对方的印记了。
给她名分，让她余生有所依附，既是报答她这些年的付出和牺牲，也是给他们的情分，画个圆满的句号吧。
然而，等待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个妾室的名分而已。终究，离她想要的，还是差了一些。
女人，任何时代都是弱者的代名词。即便当今社会，更多女人拥有了独立、自主的个性，在工作和婚恋方面，可以有所选择，甚至，只要有能力，被出轨后净身出户，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然而，又有谁知道，那丰富多彩的生活，及精神物质完全独立的背后，藏着女人多少辛酸和隐痛？
生而为女子，在哪个时代，都承载了太多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某些伤感、阵痛及责任。大概，这就是人生吧。哭也好，忍也罢，最终，都是带着痛，继续前行，直至生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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