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条(《启问道通书》之四)原文节录:
来书云:“事上磨练。一日之内,不管有事无事,只一意培养本原。若遇事来感,或自己有感,心上既有觉,安可谓无事?...遇此未免要十分退省,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如何?”
...凡人为学,终身只为这一事。自少至老,自朝至暮,不论有事无事,只是做得这一件,所谓“必有事焉”者也。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尚为两事也。“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事物之来,但尽吾心之良知以应之,所谓“忠恕违道不远”矣。凡处得有善有未善及有困顿失次之患者,皆是牵于毁誉得丧,不能实致其良知耳。...
王阳明说“知行合一”,“事上练”,一是强调时时刻刻,无论有事无事,随时都要用功;二是强调不要落入佛老定静空寂的歧途,天性即天理,而天理必定是与事物相关联的,心与物(事)不可分割。前者所谓的“事”是指具体发生的事务,所以才会有“无事”的情形,而后者所谓的物(事),内涵更加广泛,也包括抽象的事物,比如说孝悌、忠信、荣辱、得失等等。
周道通的意思,有时身边发生一些事,可能与自己无关,但也会引起自己的内心活动,或者静处的时候,内心也会有感想感悟,怎么可能无事呢?可见他只是从字面去理解王阳明所谓的“有事无事”,没有吃透老师说话的内涵。
有时自己觉得事理就应该如此,但按此处理事情却未必妥当(善),又或者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经常会穷于应付,不知道应该先处理什么,后处理什么,内心的指引并不清晰,所以不得不暂时放下具体的事情,独自静下心来探求本心,存养天性。周道通的潜台词是说,致良知有时要脱离具体的事情,专门从心上去找,即用佛老静思冥想的方法。这显然又把知行割裂了开来。
王阳明告诉他,治学的功夫只有一事,就是致良知,贯穿人的一生,贯穿日常生活的每一天,这就是孟子所说的“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凡事只要因循本心去做即可。
如果不知道本心是什么,那么中庸有言:“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与人。”懂得忠恕之道,差不多就接近本心了。那么,我们姑且按照忠恕之道去处事就可以了。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处理具体事务过程中遇到困惑,或者自己感到实际处理的不恰当,都是由于没有灭人欲造成的,得失之心、荣辱之心左右了自己的心志,导致良知不得。对事情的结果不满意,往往是此种私欲造成的,因为你认为的不当,恰恰是符合良知的,但没能满足私欲;而你认为的恰当,恰恰是不符合良知的,但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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